“明月婶子,”戴梦瑶的声音变得更柔和,带着一种理解的暖意,“我有时候在想,两个人能走到一起,是缘分;但有时候走着走着散了,未必就是谁对谁错,在生活的各种琐事中,要分清谁对谁错还真没那么容易。”
明月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起这个。
戴梦瑶继续缓缓说道,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可能就像你和志生叔,你想要的是更广阔的天地,所有的精力和热情都投在了那里。而他想要的呢,是一个温暖踏实、彼此陪伴的小家。你们都没错,只是……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了,脚下的路也就分岔了。”
她顿了顿,想起冯涛给予的安稳,也想起宋雨生背影里的孤寂,语气更加恳切:“我们这代人常觉得,感情也好,婚姻也好,应该是让两个人都变得更好、更快乐的存在。如果在一起只剩下疲惫和互相拉扯,那或许……放手,让彼此去走更适合自己的路,反而是对过去那份情谊最好的尊重。勉强绑在一起,消耗完了最后一点情分,那才可惜。”
她没有用“离婚”、“失败”这样沉重的字眼,而是用了“路分岔了”、“放手”这样更中性、甚至带着些许释然的说法。这番带着年轻人特有视角的理解,没有批判,只有对个体选择和内心需求的尊重。
明月静静地听着,眼神从最初的讶异,渐渐变为深思,最后化作一抹复杂的、带着些许苦涩却又恍然的笑意。她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你这话……听着让人心里头怪舒坦的。是啊,路分岔了……以前总觉得是自己哪里不够好,或者怨他不懂珍惜。现在被你这么一说,好像……好像就是那么简单回事儿,强求不来。”
她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些无形的重担,再看向梦瑶时,眼神里多了几分轻松和感激:“梦瑶,你长大了。在大城市见过大世面,看事情比婶子通透。”
戴梦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就是瞎说。关键是明月婶子你现在过得好,孩子们也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孩子们拿着拼不好的玩具跑过来找妈妈,打断了她们的谈话。明月笑着去帮忙,客厅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和温馨。
看着明月忙碌而平和的身影,戴梦瑶知道,有些心结不需要彻底解开,只需要被温柔地理解和触碰,就能慢慢松动、化解。而这一次的交谈,不仅宽慰了明月,也让她自己心中那份关于“逝去”与“选择”的怅惘,找到了安放的位置。她喝光了杯中的茶,感觉浑身都暖了起来。
“你和冯涛怎么样?”
“在谈!”戴梦瑶轻声的说。
“上次念念住院,你小姨还问起你的情况。问你处男朋友没有。我告诉她你和冯涛在谈,冯涛是我们公司的研发部总监,人长得不错,也很有能力!”
明月听了梦瑶轻声的确认,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一边帮亮亮把玩具零件卡准,一边语气温和地说:“在谈就好,冯涛那孩子,确实不错。”她将拼好的小汽车递给眼巴巴等着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自己去玩,然后重新坐正,看向梦瑶,眼神里带着长辈的关切和客观的分析。
“说起来,这两个孩子,雨生和冯涛,都是好孩子,只是……性子不太一样。”明月斟酌着词句,她不想评判孰优孰劣,只想把自己看到的告诉梦瑶。
“雨生呢,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心思细,重感情,就是有时候……可能想得太多,性子有点闷,也有点弱,也许是从小失去父亲的原因,遇到事儿喜欢自己扛着。”明月想起宋雨生少年时乖巧安静的样子,又联想到他家里那些事,语气里不免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他妈妈那个人……唉,可能也让他挺累的。”
她顿了顿,话锋自然地转到了冯涛身上:“冯涛呢,是我招过来的。是后来到公司的,我接触比较多,看得出来,这孩子踏实、稳重,做事有股子韧劲儿,目标也明确。在公司里,人缘挺好,不是那种耍心眼的人。而且,”明月看着梦瑶,眼神带着笑意,“看他跟你相处,是真心实意对你好,懂得体贴人。这点很难得。”
明月这番评价,不带任何偏袒,更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将两个年轻人的特质平实地铺陈开来。她没有说宋雨生不好,只是点出了他性格和家庭可能带来的负担;她赞扬冯涛,也侧重于他的品性和对梦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