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关怀让简鑫蕊的鼻腔又是一酸,她强忍着,知道此刻不是脆弱的时候,但开口依然艰难:“魏然……我……我妈妈她……”她停顿了一下,积攒着力气,才终于说出那个沉重的词语,“她生病了,很重……是胰腺癌,晚期。”
魏然听简鑫蕊这么说,才突然想起简从容那天突然打电话问他,世界上哪几家医院治疗胰腺癌的效果最好,他当时还感到纳闷,但简从容不说,他也不好问,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宁静得了胰腺癌。
电话那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魏然虽然是心理医生,但他比一般人都清楚“胰腺癌晚期”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疾病的名称,几乎是一张冷酷的预判书。
“确定了吗?是哪家医院做的诊断?”再开口时,魏然的语气已经变得非常专业和冷静,这是他在面对重大问题时惯有的状态。
“确定了,”简鑫蕊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我爸找了好几位专家会诊,结果都一样。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可能……可能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她几乎是用尽力气说出了最后那句话。
魏然在电话那头深吸了一口气,他能想象到电话这头简鑫蕊和她家人正承受着怎样的灭顶之灾。“叔叔和阿姨……现在状态怎么样?”
“我爸很难过,但他还在强撑。我妈……她还不知道。”简鑫蕊急切地说道,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魏然,我们不敢告诉她,医生也强烈建议隐瞒,怕她知道了,心理防线一垮,情况会急转直下。她一直很乐观,我们想让她尽可能久地保持这种状态。”
“我明白。”魏然沉声应道,他完全理解家属的这种选择,尤其是在面对心理承受能力可能较弱的患者时。
“所以,魏然,”简鑫蕊鼓足勇气,切入最难启齿的部分,声音里充满了恳求甚至是一丝卑微,“我和我爸商量,想去美国试试。那边有顶级的医院,而且环境陌生,我妈不懂英文,或许……或许能瞒住她,就说是进行一次深度的身体检查和调理。”
魏然静静的听着,不再说话。
她停顿了一下,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终于说出了那个核心的请求:“但是,去美国需要有人全程安排,需要有一个她熟悉且完全信任的人在场,才能不让她起疑。我……我想到了你。魏然,我知道这个请求非常非常过分,尤其……尤其是在我们之间……在我……之后。我不该再来麻烦你,这太自私了。”
她的声音哽咽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前年去英国,你把我妈妈照顾得那么好,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她那么喜欢你、信任你。而且你是她的心理医生,你最懂得怎么安抚她的情绪,怎么在谈话中引导她,让她放松,不往坏处想。有你在,这次去美国‘调养’的借口才有可能成功。魏然,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妈妈……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既能争取一线生机,又能保护她的办法了……至于费用问题,我们都好说,无论付出多少,我们都愿意。”
说到最后,她已经近乎语无伦次,所有的骄傲和顾虑在母亲的生命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她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回应,是拒绝,是犹豫,还是……
电话那端,魏然沉默着。这沉默让简鑫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理解,这要求确实强人所难,特别是自己拒绝了魏然的,追求以后,他没有任何义务答应帮这个忙。
然而,几秒钟后,魏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了最初的惊讶,也没有任何被利用的不悦,更没有当初追求简鑫蕊被拒绝后的抱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而经过深思熟虑的话语:
“鑫蕊,别这么说。宁静阿姨就像我的长辈一样,而且她那么喜欢我,为了请我吃饭,出车祸好险把命都搭上。我爸和你爸又是同学,我们之间,算得上世交。”
简鑫蕊知道,那次出车祸,母亲是为了撮合自己和魏然走到一起,现在魏然不经意间的提起,似乎在提醒着自己。
魏然继续说道:“现在阿姨生病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尽力。”他的语气非常平和,似乎直接跳过了所有个人情感的纠葛,将重点完全放在了救人这件事上,但又不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