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鑫蕊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漫长的治疗,这是她期待的。因为只要医院不放弃治疗,说明妈妈的病情就有可能好转,或者能控制在现在的程度而不恶化。
于此同时,简从容派来的国际法务的两个人。周泰和程学忠也积极的和医院的有关专家沟通,试图找出更佳的治疗方案!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模糊车流声,提醒着简鑫蕊自己身处何方。她蜷缩在沙发上,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丝安全感,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医生的宣判、父亲的叮嘱、女儿的笑脸,还有戴志生关切的眼神,纷乱的情绪像潮水般冲刷着她疲惫不堪的神经。
简鑫蕊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无助,即使是一个人在美国生依依的时候,那时她的心中有用不完的力量和智慧,面对什么困难都不感到怕,而现在,似乎有了太多的牵绊。志生的支持是那样明确,但又是那样无力,现在一切都靠魏然,而做事目的性很强的魏然真的是在真心实意的帮自己吗?
“咚咚咚——” 几声轻缓却清晰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简鑫蕊猛地从膝间抬起头,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谁啊?”
“是我,魏然。” 门外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简鑫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服,走过去打开了门。魏然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印着酒店logo的纸袋,里面散发出食物的温热香气。
“看你晚上没吃什么,给你带了点热粥和小点心。”魏然说着,目光自然地落在她脸上,那双通红的、带着湿意的眼睛根本无从掩饰。他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心疼,不等她邀请,便侧身走进了房间,动作熟稔得像是在自己家。
他将纸袋放在小茶几上,转身,距离很近地看着她,语气异常柔和:“别硬撑了,鑫蕊。我知道你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在我面前不用忍着。”
说着,他竟伸出手,似乎想拂开她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或者,是想轻拍她的肩膀给予安慰。
简鑫蕊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动作不大,却带着明确的疏离。她微微偏头,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声音平静,甚至刻意带上了一丝客套:“谢谢你,魏然。这么晚了还麻烦你送吃的过来。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的手背在身后,指尖微微蜷缩,泄露了她内心的不自在。
魏然的手僵在半空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脸上的表情未变,只是眼神深处黯了黯。他转而指了指沙发:“坐下吃点东西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阿姨后面还需要你。”
简鑫蕊依言坐下,却没有去动那个纸袋。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魏然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沉默了几秒,像是随口问道:“对了,你跟……戴志生通电话了吗?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自然,仿佛只是朋友间的寻常关心。
简鑫蕊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他,那眼神里有一种了然的淡漠,仿佛看穿了他这看似随意的问题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试探。
“打了。”她回答得简短,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哦?他怎么说?”魏然往前倾了倾身体,似乎很感兴趣。
简鑫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笑意的弧度,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描淡写,甚至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还能怎么说?无非就是让我别担心,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妈,说他和依依在家都挺好之类的。隔着这么远,告诉他除了让他跟着干着急,又能有什么用?反而增加他的烦恼。”
她说完,拿起桌上的水杯,低头喝了一口水,避开了魏然审视的目光。内心深处,她对戴志生说的其实是“你和依依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但此刻在魏然面前,她却选择将那份依赖和温暖,扭曲成了“增加烦恼”的负担。这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必清晰意识的、在复杂情势下的微妙表态,或许是为了照顾魏然的感受,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
魏然听着她的话,看着她故作轻松实则疏离的姿态,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怜惜,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他不敢深究的、隐秘的期待,和背后的算计。他没有再继续追问戴志生的事,只是温和地催促道:“粥要凉了,趁热吃一点。明天还要去医院,面对阿姨,你需要体力。”
简鑫蕊点了点头,终于伸手打开了纸袋。食物的热气蒸腾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暂时驱散了房间里那无声的、微妙的张力。她知道,魏然的关心是真实的,但她更清楚,自己必须牢牢守住某个界限,尤其是在这风雨飘摇、内心无比脆弱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