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艰难,她不能让自己陷入任何不必要的复杂情感漩涡。母亲的病,才是她现在唯一需要全力以赴的战场。
妻子去美国后的一个星期,简从容也没闲着,他联系了国内在治疗胰腺癌方面的顶级专家胡军,胡军与美国MD安德森癌症中心有学术合作,和简鑫蕊通话的第二天。就和胡军来到了安德森医院。
胡军到了安德森医院,立马联系了医院的爱德华教授,他才是这个医院在这方面的权威专家,而魏然联系的陈明亮博士,不过是这方面的二流专家。
魏然是在第二天清晨才知道简从容不仅亲自飞了过来,还通过胡军教授请动了爱德华教授。
当时他刚到医院,正准备去陈明亮博士的办公室讨论细化治疗方案,就在走廊上远远看到了一行人——简从容神色凝重但步履沉稳,他身边是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国学者,想必就是胡军教授。而与他们并肩而行,正低声交谈的,正是肿瘤中心德高望重的权威,爱德华教授。
魏然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爱德华教授……那是年轻医生需要仰望的存在,是真正引领学科发展的顶尖人物。陈明亮博士固然优秀,但在爱德华教授面前,无论是资历、经验还是学术地位,都确实差了一截。
一股混合着失落、尴尬和些许无力的情绪悄然攫住了魏然的心。他看到简鑫蕊跟在那一行人身后,她看向爱德华教授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期盼和信任。那种目光,比之前任何一次疏离的回避,都更让他感到一种清晰的、阶层分明的距离。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一个略带苦涩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胡军教授从国内专程赶来,爱德华教授亲自出面会诊,这背后不仅仅是学术交流,更是简从容雄厚财力和人脉的体现。他之前凭借自己和陈博士建立起来的那点联系和努力,在这强大的资源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成为简鑫蕊母女在这里唯一的依靠和桥梁,现在看来,这个角色随时可以被更强大的人取代。原来的某些希望,也随着情况的变化而失落,这种认知让他心里空落落的,一种精心构建的存在感正在悄然崩塌。
会诊安排在顶层的专用会议室。他只能坐在陈明亮博士的办公室里,有些焦躁地等待着结果。陈博士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毕竟,这无异于对他专业能力的一种侧面否定。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终于,接近中午时分,陈明亮博士接到了通知,请他和魏然一起去会议室。
走进会议室,气氛严肃。爱德华教授坐在主位,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而深邃。他正用流畅的英语总结着会诊意见,胡军教授偶尔补充几句,简从容和简鑫蕊则专注地听着,脸上带着紧张的期盼。
看到魏然进来,简鑫蕊的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又快速转向了爱德华教授。
爱德华教授看到陈明亮,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陈博士,你们团队之前制定的新辅助化疗方案,大方向是正确的,符合目前的诊疗指南。”
陈明亮暗暗松了口气,至少基础没有被否定。
“但是,”爱德华教授话锋一转,拿起激光笔指向屏幕上的影像和病理报告,“在细节上,我认为可以进行一些优化,以追求更好的疗效和更低的毒副作用。”
他开始详细阐述:“首先,化疗药物的组合比例,我认为可以微调……
“其次,靶向药物的选择。之前考虑的是一种广谱抗血管生成药物,但现在根据更精确的基因分型,我认为联合使用一种针对特定信号通路的新型小分子靶向药,可能更具针对性,虽然药物成本会大幅增加,但潜在获益更高。”
“最后,是关于支持治疗。化疗期间,需要更强化的营养支持和预防性用药……。”
爱德华教授一边讲着,一边看着参加会议的人,不像是在讲会诊结果,而是在给学生上一堂精彩绝伦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