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回到襄阳后,便着手治理。诸葛亮打理内政,清丈土地分给百姓,减免赋税,没多久,城外荒田就种满了庄稼,市集也热闹起来。关羽、张飞招募兵勇,日日操练,城防加固得严严实实,烽火台也立了起来。百姓们有地种、有安稳日子过,脸上都有了笑意,襄阳一派安稳景象。
关羽在江夏驻军后,头一件事便是让廖化带着兵士重修水寨。荆州如今没有水军,水路控制权几乎虚设,江夏临着大江,渔民世代在此停泊,倒是藏着不少熟水性的好手。马良看在眼里,向关羽进言:“将军,此处渔民熟悉水性,若能招募过来操练成军,水路防务必能大增。”
关羽深以为然,这十几天一边让人张贴告示招募渔户子弟,一边亲自盯着水军操练——每日天不亮便到江边,看兵士们练划桨、学布阵,嗓音都喊得有些沙哑。
这日,廖化正指挥兵士给新修的水寨木桩刷桐油防腐,眼角余光瞥见下游驶来几艘快船,船头插着江东旗号。他猛地抬手喝止:“来船停下!水寨重地,不得擅入!”
船上人高声回应,说是凉王马超麾下主簿鲁肃,特来拜会刘皇叔,廖化心里咯噔一下——马超在西凉威名赫赫,又与主公是师兄弟,他忙让亲卫上前盘问,确认身份后,亲自将鲁肃带往江夏,来到江夏,让鲁肃站在城主府稍候。
廖化则快马赶往关羽操练兵士的校场,见关羽正在操练兵将,忙喊道:“将军!江东有船来,说是马超麾下主簿鲁肃,前来拜访主公,属下不敢擅定!”
关羽闻言停下动作,眉头微蹙。刘备与马超。自从长安之后,便没有了交集,怎么会这般突然到访,还是从江东而来?他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沉声道:“知道了。”又吩咐身边的周仓,“继续盯着操练,我去会会这鲁肃。”说罢,整了整衣襟,往城中而去,步伐沉稳,心里已开始盘算这江东来客的用意。
关羽本是最重忠义之人,想起当年旧事,心中总绕不过那层愧疚。昔日他与刘备误信先帝之言,在长安城外阻拦马超麾下将领,致使马超在城中陷入险境,险些丧命。此事虽是被先帝蒙骗,却成了心头一根刺——便是刘备,私下里提及此事也常叹息,何况他关羽向来磊落,更觉对不住马超。
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张辽与徐晃。那二人与他本是旧识,当年更是在危难中相帮,恩义匪浅。可当日因立场相悖,徐晃与张辽割袍断义,一句“此后各为其主,再无瓜葛”,如今想来,字字都如刀割。
前阵子,妻子胡氏带着长子关平辗转寻来,一家人终得团聚。灯下闲话当年离散之苦,胡氏才说起,当年她母子二人能在乱中保全,全靠徐晃出力。
这话如重锤敲在关羽心上。他抚着关平的肩头,看着妻儿眼中的安稳,再想起长安城外的剑拔弩张、与徐晃张辽割袍时的决绝,只觉喉头发紧。如今马超派人到访,他站在廊下望着天边流云,手握青龙偃月刀的指节微微泛白——这份愧疚压了太久,不知再见时,该如何面对。
沉默良久,关羽终于迈开脚步,掀帘进入会客厅,脸上堆起几分笑意,拱手道:“子敬先生,江夏初定,军务冗杂,让你久候了。”
鲁肃神色平静,见他进来,也起身拱手还礼,脸上露出温和笑意:“寿亭侯镇守江夏,威名远播,能得将军拨冗相见,肃已是感激不尽。刘皇叔虎踞荆襄,如今荆州气象日新,真是可喜可贺。”
关羽颔首,开门见山问道:“先生不是随凉王在长安么?怎么突然从江东而来?莫非……凉王也去了江东?”
鲁肃点头应道:“正是。我家大王为孙策将军身故之事,特意前往江东查明缘由,以告慰将军在天之灵。”
关羽拱手一揖,语气郑重:“凉王此举,真乃大义。孙策将军英年早逝,有此昭雪,泉下有知,必能安息。”说罢,话锋一转,“只是不知先生此番到访,究竟所为何事?”
鲁肃坦然道:“江东之事已毕,我家大王不日便要返回长安,特来拜会刘皇叔,想借道荆州通行。方才得知将军在江夏镇守,便先赶来向将军求个方便。”
关羽沉吟片刻,道:“此事干系重大。凉王若来,我家大哥定是欢喜不已。先生且宽坐,随我一同前往襄阳拜见大哥,再商议迎接事宜,如何?”
鲁肃见他应允,忙拱手道:“全凭将军安排。”
关羽微微颔首,当即吩咐下人备马,又让人好生款待鲁肃带来的随从,自己则换了身齐整袍服,与鲁肃一同出了府门——他心中清楚,马超此来,既是旧识相见,或许也是解开当年心结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