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暮客最聪明的一点,就是他不去追问师傅到底做了什么。一切随风而去……这就是他的那句,“有招治我”。用因果推演?怕是真元耗尽还推不出一条箴言来。因为本就没有。
杨暮客对贾春说,“你瞧,这一杯水,是杯中有了水?还是没了空隙?这便叫做有无相生……这其实是一个诡辩,但却是一个识物方法。从两处去看,自然能看到不同状态。贫道说,但行前路,不问因果。那是我不想干涉其他人的因果,我的路,总不能交交叉叉,变成一个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贾春迷茫的点点头,“所以变成蜘蛛网有什么坏处么?”
杨暮客噗嗤一笑,“你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对贫道如何说话吗?”
贾春摇头。
“道,乃是面相之路,足下所向。记得,路太多了,不专注。”
这狂人豪言,果真引来的后果。
有招治你?那便治你!
雁归灵山派差真传道人前来论道。此人亦是百年证真,修行已有千年有余。雁归灵山,乃是候鸟成习,按自然之律体天地之道。
杨暮客一言但行前路,不问因果。已经触了此门逆鳞。如果只往前走不复归,那人何处为家?又欲往何处?道争之争!
妙缘道碧奕匆匆而来,“师侄莫要冲动,此地乃是上清门旁门,非我天道宗一路。你若贸然打上门去,引来天道宗和上清门道争,那便是千古罪人。”
来人名叫袅晨,他面无表情地揖礼道,“既然师叔于此,请劳烦代为通报。雁归灵山拍袅晨前来讨教,需上清门紫明上人亲自接下论道之约。其人言语狂放,非我道门自然性情。害立寒真人为其一,不知悔改为其二。贫道请紫明上人认错领罚!”
碧奕乘云而去,杨暮客在躺椅里袒胸露乳,搓搓脸小憩晒太阳。
纯阳道太暖和了,晒着太阳就想睡觉。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贾春赶忙起身前去开门。
见到澄夕真人领着丰腴女子登门,面露不悦推了下叆叇,“澄夕掌门?我家道爷正在小憩。您领来的这是谁?不若晌午过了再来?”
澄夕对此凡人女子躬身作揖,“贾春姑娘,此人乃是妙缘道的长老,前来传讯,有人要找太上论道。”
杨暮客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大袖一挥天空骤然变暗,纯阳道上空乌云密布,变为水火既济格局。阴神从脑门嗖地一声飞走。碧奕见状赶忙对澄夕道谢,紧追而去。
杨暮客阴神打量着身着七色云锦道袍,头戴紫金钗的坤道。
“真人受累,前面领路吧。”
“您……”
“来了我的地头儿上,放心,贫道心中有数。”
碧奕面色挣扎,“此人乃是雁归灵山派的高徒,天赋异禀,纵然放在天道宗门内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之辈,上人要千万小心。您只出阴神,怕是不妥。若是他扫清云雨,您就要阴神见日,大害!”
“多谢道友关心,不过请您放心。我为天地之主,我自为王。这云雨之炁,散不掉!”
乌云细细雨滴落下,砸在地上热气蒸腾。
此处正是水阔静齐之术的锁阳之地。杨暮客这一方天地之主,与贾小楼化凡深入人道不同。他是一步步将地脉修整,融入自身道法。他此番化吾为王比贾小楼更深入也更决绝。
紫明上人阴神并非肉身那袒胸露乳之态,而是身着紫金道袍的自在神明模样。
袅晨见来人竟然是元神,更是怒火中烧。
“晚辈袅晨,参见紫明上人。上人言语张狂,然修为并未艰深。晚辈请上人收回前言。”
杨暮客搭眼看了下碧奕,碧奕一个挪移飞到天外去,不再干预。
“贫道修行自在,言语自由。说了又何妨?这位道友,我非执你主家天道宗戒律,更不需遵守你宗门戒律。管得忒宽些……”
“你!”袅晨火冒三丈,一声大喝,“嗨!上清门乃是世间绝顶道统,上人身为真传,岂能肆意妄为?但行前路,不问因果,此等自私自利之言,也是上清门门徒可讲?”
阴神插手掐子午诀作揖,“道友,贫道所言非是上清门道义。而是就事论事,贫道不担立寒真人入邪的因果。”
“休得多言。上人请与晚辈论道!”
杨暮客收了子午诀,背手,“请了。”
袅晨所修乃是命功拟真化形之术,取天妖法相真意,半空纵横。
这等光驰电掣之速,杨暮客凭着眼睛根本跟不上。但他为天地之主。一声令下,半空变作瓢泼大雨。雨中水炁弥漫,继而用齐平之术,化木为风,风之无形,因木有形,大雨落在天上变作长河。
河流越湍急,风势越迅猛。
袅晨所化天妖由白雕变为游隼。
利爪金光抓断长河,顺势劈空而来,羽翼呼扇,风向偏转。
杨暮客手中掐诀,“癸水庚金抑甲木之术。”三才阵下,天河与飓风瞬间化作无形。
唯有有形的游隼金眸盯住那阴神凭空独立。
乙讼察觉到了纯阳道气运易变,运转灵觉前来窥视。然祥仁郎君领着归藏地仙正在天外巡视,二人化作流光疾驰而落。各自手中掐大引导术,二人配合默契,一人引导天地大势不为外邪所侵,一人引导邪异灵觉之源流。
“乙讼,抓到你了。想害我家英才,且看此回你如何逃脱!”
祥仁郎君运转洞天,将灵觉封死,与远方赤道源头相互感应。与归藏并行,朝着乙讼所在挪移而去。
太一门地仙自是一并跟上,抓住乙讼亦或者处死乙讼,乃是大功德。
杨暮客身为天地之主自然察觉有些异动,但不知因何而起。嗤笑一声也便算了。
不过这袅晨当真了得,三才水金木大阵拿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