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闹了一通出来,沈锦程已精疲力尽。
她是第一个被找到的人,被楚璁“打”了一通后,就变成了楚璁的鬼。楚璁牵着她四处吓人,还挺有童趣。
从下午到快要宫禁,沈锦程才被放出宫。
在其她人看来,沈大人的除夕过得格外凄惨,但今天却是这几个月以来,沈锦程唯一欣慰的一天。
楚璁没傻,真的太好了。孤军奋战突然又有了盟友。
如今的教训也启迪沈锦程不能将事做绝,不要和某个势力彻底捆绑。
走出宫门,沈锦程回望巍峨的高墙。大年三十,墙外张灯结彩,墙里却肃杀一片。如此凄冷的皇宫,让她心内涩然,楚璁是最爱面子的人,如今为了保命对一群内宦装疯卖傻。
虽说成王败寇,现在的悲剧是她咎由自取。但相比这些反动的世家官宦,“家天下”的皇帝此刻又先进一些,至少她真的希望百姓好。
沈锦程在心里认真琢磨楚璁这个人。
她除了在自己的事上糊涂,论心智和手腕,还不错,至少比张安仁识大体。
刚入仕那几年,两人也曾大谈理想,想要整治隐田漏税的地主,想废除人口买卖将奴隶制转为雇佣制。
只是后来冲突不断,两人彻底决裂。
现下,沈锦程看到了关系修复的可能。之前她总被楚璁压一头,若是以后簇拥她坐稳了帝位,再要个孩子,那一切都与以前不同。
晚上落了雪,铺的地面白白一层。虽是夜晚,但月亮很亮,或许是心境不同了,沈锦程这时才惊觉冬日的可爱。
回到府里,一家子人都在等着她吃饭。
看见她脸上的伤疤,杜若惊呼连连地冲了过来,沈锦程宽慰了几句。落座之后,她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她看向杜若,“润秋呢?”
“他呀?”
杜若哼笑了一声,“猖狂的没边了,你今日进宫之后,他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锦娘,你说都嫁过来了的男人,哪有三十回娘家的。这分明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如今见你落难,更是装都不装了。”
“你说这半路妻夫,跟我们这种原配还是不同。”
沈锦程也有些惊讶,陈润秋再贞静不过,不像耍小性子的人。
若他要回娘家下自己的面子,只有一种可能,是陈芳值要求他回去的。
如此想到,沈锦程心里沉下一块石头。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之前两方假装相安无事,现在陈芳值将儿子带了回去,张安仁也不回她的信。
她们是要对自己下手了么?
皇帝不好杀,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官,还不好下手吗?
沈锦程肺里堵上了一块棉花,呼吸都不太通畅。她霎时没了吃饭的心情,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张安仁不回她的信,如今连她都不愿给自己庇护,更别说其她人。
文官彻底倒向,皇帝失势,军队骑墙。
若想从国内翻身,她们需要保证楚璁的人身安全,然后再有一个有威信的大臣替楚璁奔走游说,获得军队支持,再秘密谋事,政变斩杀顾璘一党。
如此才能正本清源。
只是在顾璘的高压下,这谈何容易。
第一点,楚璁的人身安全不能保证,她若是清醒点,恐怕就有喝不完的药,直到真的变傻。第二点,沈锦程若是想硬气点,公然反顾,恐怕明日棺材就送到了家门口。
要政变杀死顾璘,说难也不难,最主要的是,楚璁人身自由和安全能得到保障。
只要外边的将士和臣子能看见她,得知她没事,她自然一呼百应。
沈锦程突然异想天开,在宫里保证不了楚璁的安全,若是将她偷运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