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今日雪又下大了。通报的人,去了许久不回。她孤单单站在门口,颇有“张门立雪”的意味。
等了许久,通报的门房探了个头出来,
“沈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主母和小姐出门拜年去了。”
沈锦程知道这都是客套话,若是不在,还进门问什么?
“不要紧,我等会吧。”
房门脸上有些为难,“这…”
沈锦程完全不能会意似的,“不知我可不可以进府等着。外边的风雪实在有些大。”
说完她打了个喷嚏,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见她这样,门房再狠心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顿了顿,她一跺脚坦白道,
“您先等着,我再进去通报一下。”
“有劳了。”
沈锦程又等了一刻钟,那个门房一关门,就跟泥牛入海似的,再也没个动静。
还是穷秀才的时候,沈锦程也吃了不少闭门羹。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去找陈彦拜师,烈日炎炎,她在门口站了快一个时辰。最后假装晕倒才把人骗出来。
陈彦这样是因为她以前名声差,
张安仁这样,是因为两人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
站了许久,大雪将台阶都盖过。沈锦程将冻僵的手指放在唇边呵了口气,又动了动麻木的脚。她想起早上青云子算的那卦。
风行水上,旧波涣散。
沈锦程背对着大门,独自看漫天大雪。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看见朱红色大门开了一条缝。
那人在门内看她,隔着一道门槛。
许久不见,张安仁消瘦很多,气质也阴沉了。
沈锦程说不上此时什么感受。
像一个幻梦被戳破,又像童年最爱的玩偶弄丢。
没有那么撕心裂肺,但也像阴雨一样让她肤发潮湿,难以忍受。
她变了。
她最喜欢的是张安仁的谪仙模样,清冽高冷,眼底还有一些大慈悲的温柔。
现在的她,从天上到了地下。
眼里世俗的东西太多。
原来一样的脸,给人的差别能这么大。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最后,沈锦程笑了笑,“安仁,过年好。”
张安仁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她。她的眼神变浑浊了,焦灼、爱意、憎恨、情欲,黏腻地交织在一起。
沈锦程快要不认识这个人。
轰一声,心头好像什么东西坍塌了。
沈锦程依旧笑着,笑容和落雪一样缥缈,“打扰了么?你空了我再来。”
见她道别,张安仁扶着门走了出来,
“无事。喝一杯吗?”
“好。”
沈锦程准备同她一起进去,结果张安仁将门合上了。
她毫不避讳地解释,“母亲不想见你。而且进门后跟阁老说不清。”
“哦,这样啊。这次上门是我鲁莽了。”
“没事,你能来我很高兴。不如去外边喝一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