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在怀疑这姓方的有问题？他老婆搞这么大一个阵仗出来是为了掩护他？”郭忠全小心翼翼地试探。

李立群很早就在怀疑部里被山城方面安插了探子，这一点身为李立群心腹的郭忠全自然也知道，经李立群这般一提醒，便也想了起来。

“季龙头被刺杀的过程干净利落，手尾收拾得也如此干净，若说部里没人里应外合，决计不可能如此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李立群言语渐渐恢复一贯的平静，但神色依旧阴沉，波澜不惊的态度反而更显出风雨欲来的可怕。

为此，他特意瞒过了特工总部上下所有人精心布局，便是为了要引出这个内鬼。却不想最后却因为自己这个自作聪明的属下为着一点私利而差点就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他不由目光阴阴地扫了一眼郭忠全，若非这个属下是从他微末时便一路跟随提拔，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和内鬼有了款曲。

郭忠全不明所以，但仍是被李立群满是凉意的目光看得心底发毛，于是愈加地陪着小心，“您是觉得方彦之就是那个山城方面安插过来的探子？他老婆其实是他的下线？”

李立群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太大，只是一点谨慎的考虑。”

他敲着桌上的一沓文件，“方彦之传递给关东军本部有关guo军新式德械部队的建制消息，已被证实全都是真实情报。而关东军以往也根据姓方的提供的情报，接连破坏过好几次guo军在华东区的重大军事行动。我不相信国统方面会只为了安插一个奸细，便不惜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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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彦之站在窗前，隔着花园的幽暗树影眺望远处隐隐绰绰的街景，直到星星点点的街灯霓虹渐次熄灭，天际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方才垂下视线，缓缓踱着步坐回到窗前放置的单人沙发上。

他头枕在椅背上微微阖目，因一夜未眠的困乏而显得苍白的面容带着冷硬的线条，透着如同大理石般冰冷细腻的肌理，让人难以窥见他心中隐约的不安。

他并不是操心自己的安危，对于当初他用以取信东瀛特高科派遣的策反小组而送上的那份有关新军建制的情报，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绝无可能露出破绽。

癸酉之秋，S国因政局动荡，原定拨付当局的军事援助最终仅剩三成；而当局为弥缝虚额，暗令整理处处长以旧军伪作新军上报。

而此刻，这份绝密情报却正好成了方彦之最好的“投名状”。为助他潜入汪伪核心，局座亲赴官邸，说服……放出部分新军内幕，精心编织成一份足以乱真的军事情报。

有了这份背书，再加上局里的周密布局，这份情报可谓天衣无缝，自是轻松取信了东瀛特务机关。即便是狡诈多疑如李立群，也绝难看出破绽。

这也是方彦之明知李立群正在全力追查特工总部的内鬼时，也依旧能沉得住气岿然不动的最大底气。

只是话虽如此，从昨日特工总部进入戒严，方彦之被迫禁足开始，便总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安一直缠绕在他心头，提醒着他有一件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被他所忽略了。

便在这样的坐立难安之中，窗外天色渐明。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零星的脚步以及交谈声，此时时间尚早，但这栋住满了往日养尊处优的特务高官的招待所里却已是逐渐热闹起来，可见这一夜睡不安枕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方彦之靠着软椅闭目养神了片刻，感觉精神恢复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