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白雪丹一说,卫茅整个人都懵懂了。小时候,叫瞿麦是二叔,叫二木匠江篱,也是二叔。卫茅问:“哪个二叔?”
“瞿麦二叔。”
白雪丹口中吐出的这四个字,像是四道千斤重闸,一齐坠落在卫茅的心头。卫茅差点吐出一口鲜血,长吸一口气,把奔到喉咙里的鲜血压下去,但嘴角上还是流下几缕血丝。
看着卫茅摇摇欲坠的样子,独活身旁的木樨,慌忙扶住。
石竹问:“卫茅,瞿麦,是不是民国十六年,在我家乡安惠院子做过扮禾佬的瞿麦?”
“是啊!”卫茅说:“上个月,我大爷爷还说,他要努力活下去,活到我二叔瞿麦带着我二婶灵芝,还有他们的孩子们,一齐回西阳塅。”
独活的老婆紫芙说:“卫茅,你们三位远道而来,先吃晚饭吧。吃完饭,早点休息。我们现在不要空悲切,而是怎么替瞿麦团长报仇啊。”
饭是手工面条,加上煎鸡蛋,葱花,满满的一大碗。
吃完面条,紫芙打来两桶热水,叫石竹和紫萱,泡完脚后早点睡。
剩下独活、白雪丹和卫茅,坐在土炕上,大要彻夜长谈的意思。
卫茅无不自责地说:“白雪丹姐姐,我来得太迟了!
白雪丹说:“卫茅弟弟,你不晓得,日本特务,活动太猖狂了。我请你来,正好发挥你特长。”
“我哪有什么特长?无非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哎,卫茅,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独活说:“你在龙城县神童湾镇对家村,巧布六十四颗连环雷,炸死了山本太郎和山本三男,我们太岳军区的陈墨司令员,对你是赞不绝口呀。”
“大队长,不说那个事了。”卫茅说:“我们还是早作计划,替我二叔报仇吧。”
“卫茅,你动身的时候,蒿城县抗日游击大队,遇到了一连串的怪事,日本鬼子龟田正雄和汉奸王叔鲁,犹如神助,总是事先得到消息,游击队屡屡遇险。”
“姐姐,你说。”
“这个案子,我已经破了。”白雪丹说:“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没有一个是十全十美的。我想,是人,总会有缺点,有疵瑕。如果真有十全十美,你宁可相信,那是经别人提醒后,自己故意伪装的。”
白雪丹的观点,卫茅完全赞同,所以只简单地“哦”了一声。
“我来之前,经手过一个同类的案子,一个叫沈辉的大学助教,从浙江仙居原投奔延安,各方面表现得无懈可击,连我们社工部的康副部长,对他也是赞不绝口。我查过沈辉的档案,更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但我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这个沈辉身上。”
卫茅说:“姐姐,有个时候,精准的判断,便是神断;有个时候,失误的判断,会误入歧途,导致功败垂成。你凭什么断定,沈辉就是特务?”
“卫茅弟弟,你不晓得,沈辉接触的人是谁啊。”
“别卖乖子,快说。”
“他接触的一号首长啊!”白雪丹说:“我能掉以轻心吗?”
“呵呵,伪装的人,总会露出破绽。”卫茅问:“姐姐,你是怎么发现沈辉的破绽?”
“我在暗处,几乎是全天候观察沈辉的一举一动。”白雪丹说:“终于有一天,我在望远镜里,看到独自散步的沈辉,在大槐树下,露出诡异的一笑。”
“诡异的笑?”独活问:“什么笑,才叫诡异的笑?”
“诡异的笑,是一种阴谋得逞前,暗自欢喜而不自觉流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