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深渊与传送符阵
段融回到房间,他熄灭了灯盏,躺在了冰冷的床上。
但并没有睡,只是睁著眼睛看著黑的房间。
黑暗中,他的目色深邃闪动著,方才和灵基交谈的话,此时正一句一句地从他的脑海里重新流过。
他在每一句话处,都做了长久的停留。
前后勾连应照著,思索著每一句话可能的深意。
段融曾经怀疑过灵基和他一样,是域外天魔,身具某种特殊的能力,故而才能在三十岁出头就成就了元婴境。
但是,经过对灵基的每一句话的细细思量,段融有点怀疑这个结论了。
若是灵基真的是域外天魔,一定会尽量隐瞒自己的身份,怎么会反复试探于他呢?但灵基如果不是域外天魔,那他到底是如何在三十岁出头就能成就元婴境呢?
段融可以肯定,按照九州的那种原始简陋的修行方法,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灵基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黑暗中,段融的目色越来越幽深。
天亮后,议事的房间里,又开始吵吵嚷嚷了。
这里的方案,可是关系著诸宗的实打实的利益,因此任谁也不肯轻易让步。
段融虽然每日都来,但事情他已经完全交给了朱鹤,每日过来都坐在那里,闭目假寐沉思。
五日后,方案终于议定了下来。
最终的方案,段融只是粗粗看了一下,因为方案里许多很是详细的细节,他看得都不是很明白。
段融毕竟一意玄修,做宗门老祖也没多久,对于太一门的很多利益,他并不是很了解。但他相信朱鹤一定很了解,而且看著场上诸人看向朱鹤的那种怨毒的眼神,就能知道,朱鹤这事一定办得不赖。
议事结束后,诸宗的老祖共同在朱鹤拟定的方案上签名盖章,这事也就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刚刚结束,法相宗的道融大师就走了进来。
道融瘦得皮包骨头,简直有些脱相,而且走路很是轻柔,他那个样子,彷佛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飞起来,但你如果再仔细看去,他的双目却是精光内敛,炯炯有神,充满了坚定和决绝,没有一丝柔弱和迟疑。
段融猜想,道融如此形貌,必然是跟他所修的功法是有关的。
道融走到了议事的长桌前,先是合十一礼,而后微微一笑。他那瘦得有些脱相的脸,笑起来简直比鬼还可怕。
道融道:「恭喜诸位老祖达成协议。既然诸位的事已经商议完毕,明日我们就著手开始加固镇压之塔的符文。明日辰时三刻,请诸位在华严殿前等候,届时我等一同进入镇压之塔。」
傅红玉坐在那里,瞄了道融一眼,却说道:「端得好大的架子!?贵宗的灵基大师只第一日过来照了个面,这通知明日就进入镇压之塔的事,他自己也不过来,就派了你过来。到底他是法相宗的老祖,还是你是法相宗的老祖啊?」
道融大师在法相宗的地位,其实是灵基和慧沼之后的,排在第三。
傅红玉是觉得这么重要的通知,却只有道融过来,显得这法相宗没把他们这些诸宗老祖当回事。
若论修为境界,道融的身份自然是可以的。毕竟,他也是元婴境的修士,比之在场的诸人,也不差分毫。
但若按在宗门里的身份,这些人都是宗门的老祖,从这个角度来说,灵基应该亲自过来。
道融见傅红玉发火,却是面色无动,道:「傅老祖莫要动怒。鄙宗老祖灵基大师,原是要过来跟各位老祖打个招呼的。只是明日我等就要进入镇压之塔了,灵基大师方才便先行进去了一趟,察看一下符阵的状况。故而失礼之处,还望诸位莫怪。」
道融所说的,在场的诸位自然都知道是托词,他们在此地商议了足足有五日呢,什么时候不能进入察看符阵的状况呢?偏偏赶在现在?
但即便诸人心知肚明,也无人再去理论,毕竟在傅红玉发火之下,道融还是声音轻柔,态度谦卑,不管真的假的,也总算是给了理由。
法相宗的实力毕竟远超诸宗,又何必在道融谦卑回应后,还蹬鼻子上脸呢。
道融见在场的诸人不再言语,傅红玉的脸色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了,便道:「明日加固镇压之塔的符阵,必定很是辛苦。诸位老祖若无疑问,就早些休息。道融告退。」
道融说著,便合十一礼,转身离去了。
场中诸人各自起身,准备散去。
段融刚刚起身,庄太儒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睛发亮地说道:「段兄,五日了,一直没空。今日总该对弈一局了吧?」
段融不觉一笑。这家伙!?真是个棋痴。
庄太儒抱著棋盘进了段融的房间,段融无法,只得和他下了起来。
就在庄太儒和段融在房间里对弈之时,灵基却独自一人在黑暗中行走。
四周黑魆的,一片死寂。
这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极致黑暗,仿若无边无际一般。
灵基的脚步声在黑暗中,空洞地响著。他的布鞋踩在地面上,黑暗死寂中,竟锵锵然有金石之音。
灵基走到了黑暗中的某处,却忽然拾级而下,走到了某处的平台,他忽然转身走入了更浓郁的黑暗里。
站在黑暗里,他的眸子亮如星辰,忽然袖子一抖,一团白光便从袖口里飞了出来。
那白光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灵基的脸。
幽暗的白光映照中,只见不远处是一根足有一人合抱粗的柱子,闪烁淡淡的金光,似乎是纯金铸造而成。
那白光撞在那金柱上,金柱之上瞬间闪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那白光随即现出了真身,竟是一张同样闪著古奥符文的符箓。
那符箓贴在金柱的某处,竟陡然就隐匿了,好似从未出现了一般。
灵基随即袖口再抖,一团团的白光,便从袖口里飞去,射向周围各处。
就在这时,灵基的后背上,忽然一道灰影探出头来,他看了眼四周的景况,便用他哨子般缥缈的声音,道:「为何选在此处动手?」
灵基道:「此处是镇压之塔第七层到第六层处的平台。这镇压之塔一共九层,我们是从上往下,加固每一层的符文。到此处已经加固了三层的符文,正是疲惫之时。」
「时机选的不错。」那灰影嘟哝了一句,便缩回了灵基的身体里。
房间内,段融和庄太儒连战三局,每一局都是庄太儒大败。段融为的就是彻底挫败此人,免得他以后再找自己下棋。
庄太儒如丧考妣般地死盯著棋局,良久后,一声长叹,道:「庄某输了————」
连输三局,庄太儒对于段融的棋艺已经服膺,但他还是想再和段融下,不是不甘心,而是这三局,段融每一局赢他的方式都不同,每一局虽然都输了,但是在眼界和棋路上,却是收获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