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郑府正厅内,宾主落座,茶香袅袅。
李国助与郑芝虎、郑鸿逵、郑芝豹等郑氏宗亲寒暄了一阵,也有些词穷了,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郑芝龙道:
“义兄,昨天在船上倒是忘了问了,你赶回安平,究竟所为何事?”
郑芝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嗤笑,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满是不屑:
“还能有什么事?福建副总兵陈希范那酒囊饭袋率水师到杏仔,把百余艘战船一字排开,封锁了九龙江入海口,想拦咱们往返台湾与福建的贸易船队。”
“先前几次交手,他哪次不是被打得丢盔弃甲?如今竟也敢主动找上门来,真是不知死活!”
他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看着李国助,眼中闪过邀战的热切,语气豪迈:
“贤弟,难得你在此,不如随我一同出战,亲眼看看为兄如何收拾这帮不堪一击的明朝水师,让你瞧瞧咱们海上健儿的厉害!”
李国助心中一动,杏仔之战他上辈子也看过相关记载,只是十分简略,如今能亲眼见证这场海战,自然求之不得,当即起身应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能得见义兄用兵,实乃幸事。”
郑芝龙哈哈一笑,当即下令整军。
众人随他走出郑府,穿过宽阔的庭院,直奔安平码头。
尚未抵达岸边,便听得海浪拍岸声与将士们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远远望去,码头之上千帆林立,旌旗招展,一派肃杀之气。
李国助的目光很快被码头西侧的十艘巨舰吸引,它们通体黝黑,船身修长挺拔,三根桅杆高耸入云,帆布叠卷如蛰伏的巨兽,侧舷规整排列着二十多个炮门,俨然就是永明镇的44炮舰。
他心中了然,这定是郑芝龙从永明镇订购的44炮舰。
“义兄,这十余艘战舰倒是气势非凡。”李国助指着那些风帆战舰,笑着说道。
郑芝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中闪过一丝自得:
“这里面有五艘是从雅兰城军械库订购的44炮舰,其余五艘是我让工匠仿造的,贤弟觉得如何?”
“原来还有五艘是义兄仿造的呀?”李国助哑然,“我还以为都是义兄从永明镇买的呢。”
“哈哈哈,那你可就太小看为兄了。”郑芝龙爽朗地笑了笑,“走吧,随为兄上船。”
说着就领着李国助登上一艘大福船。
李国助见旗舰是一艘福船,心里就已觉得奇怪,又见周围起锚升帆的战船都是中式福船、广船,那十艘风帆战舰依旧静静停靠在码头,未有丝毫动静。
他正欲发问,郑芝龙已然看穿了他的心思,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贤弟想必是好奇为何不用那些西式战舰吧?”
见李国助点头,他继续道:
“杀鸡焉用牛刀!陈希范麾下不过是些久疏战阵的卫所兵,战船老旧,士兵战斗力低下,用这些中式战船已然足够。”
“若是动用西式战舰与燧发枪,反倒显得我郑芝龙以强欺弱,传出去倒是落了下乘。”
说罢,他大手一挥,声如洪钟,
“传我号令,舰队启航!”
军令一下,水师将士动作迅捷如雷,升帆、起锚、列阵,一气呵成。
旗舰缓缓驶离安平码头,数百艘中式战船紧随其后,帆影蔽日,浩浩荡荡向着杏仔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