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卢斯帝国的士兵们还高举着弯刀与长枪,脸上因嘶吼涨得通红,前冲的势头正猛 —— 可下一秒,眼见前排同伴接二连三在一阵脆响后直挺挺倒地,所有人都不由脚步一顿,像被施了定身咒般愣在当场。甲胄碰撞的声响骤停,只剩下寒风卷着喊杀的余音在山坡上打转。
“呯!呯!呯!”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炸响,比刚才更急、更密。这一次,更多卢斯士兵应声翻身倒地,鲜血顺着尸体的缝隙往下淌,在半山的残雪上漫开,很快浸出一片刺目的深色,连雪粒都染成了暗红。
“混蛋!这是什么武器?!” 千人编队的队长双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死死盯着前方的工事 —— 没看见一个天明士兵露头,没看见半支飞掠而来的箭镞,只有那阵让人心慌的 “呯呯” 声不断响起。
倒下的士兵身上,平日里能挡住弯刀劈砍的铠甲,此刻竟像纸糊般毫无用处:伤口足有大手指粗细,穿透甲胄的边缘还带着一丝焦黑的痕迹,鲜血汩汩涌出,转眼就浸湿了衣甲。
这些卢斯士兵一辈子只靠弯刀、长矛、弓箭作战,哪里见过火枪这种 “能隔空杀人” 的武器?一时间,阵形彻底乱了:有人握紧兵器却忘了往前冲,有人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还有人盯着同伴的尸体发呆,眼神里满是见了鬼般的惶恐,连嘶吼都咽回了喉咙里。
可天明帝国的士兵们,绝不会因为他们的慌乱就停手。掩体后,士兵们动作熟练得近乎机械:左手抽出新的金属弹药,右手利落退出空弹壳,“哗啦” 一声拉动枪栓,再扣下扳机 ——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两三秒便完成一次射击。
防御工事的射击口内,火光接连闪动,淡淡的硝烟顺着风飘向坡下,与卢斯士兵的惨叫、枪声交织在一起。
每一次脆响落下,都有一条生命倒在冲锋的路上,原本气势汹汹的冲锋列阵,转眼却变成单向收割的猎场。
“该死,撤!快撤回去!” 卢斯帝国的千人队长声嘶力竭地嘶吼,声音因恐惧而发颤。
他望着片刻间就倒在雪地里的上百名士兵,猩红的血在残雪上漫开,心头最后一点冲锋的勇气彻底崩塌 —— 这样的仗根本没法打!与其在这里不明不白地送命,哪怕退下去被团长臭骂、甚至砍头,也比沦为不知来源的 “脆响” 下的亡魂强。
命令一出,残存的卢斯士兵像受惊的兔子般转身就逃,甲胄碰撞的脆响混着慌乱的脚步声在坡上回荡。有人慌不择路摔在雪地里,爬起来顾不上拍掉身上的雪,踉跄着继续往山下跑,只恨爹妈少给了两条腿。
等这支千人队跌跌撞撞退到高地脚下,清点人数时,连队长自己都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居然损失了两百多人,伤亡率直逼两成 —— 这在伊布拉步兵团的作战史上,堪称罕见的惨败。
“妈的!未得本团将令,你竟敢擅自撤兵!” 伊布拉骑马立在阵前,见队伍损兵折将还擅自后退,怒火瞬间冲上天灵盖。
他勒紧马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畏战贪生的废物拉下去,砍了祭旗!”
“大人!团长大人饶命啊!”
千人队长 “噗通” 一声单膝跪在雪地里,甲胄磕在冻硬的地面上发出闷响,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哭诉,“不是属下贪生怕死!实在是弟兄们伤亡太重,而且…… 而且对方连个人影都没露啊!就一阵渗人的脆响过后,我们就倒了一片!再冲上去,整个千人队都会全军覆没的!求大人明鉴啊!”
其实刚才高地上的情景,伊布拉在山下看得真切:对方阵地只升起阵阵淡白色硝烟,自己的士兵就像中了邪似的成片翻倒,眨眼间两百多条人命就没了。那诡异的杀伤方式,连他这久经沙场的宿将都看得心头发紧。
可他更清楚,临战畏敌、不战而退是军中大忌。若是今日姑息了这种行为,开了擅自撤军的先例,日后士兵们个个效仿,这兵团也就不用再上战场,直接原地解散算了。
于是,伊布拉心中虽有考量,脸上却半点波澜也无,只眉头紧锁地摆了摆手,示意亲卫执行命令。
两名身穿暗银色链甲的亲卫立刻上前,像提小鸡似的架起还在哭喊的千人队长,拖到阵前不远处。
一人猛地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另一人反手拔出腰间弯刀 —— 冷光一闪,伴随着 “噗嗤” 一声闷响,鲜血溅在雪地上,人头滚出老远,一双眼睛还圆睁着,满是不甘与恐惧。
阵前的卢斯士兵见状,个个垂首屏息,寒风卷着血腥味吹过,没人敢再多说一个字。
“我再次宣布 —— 今后有胆敢不战而退、贪生畏战者,他就是下场!”
伊布拉猛地拔出腰间弯刀,寒光闪烁的刀刃直指刚被处斩的千人队长尸体,厉声朝步兵团的士兵们喝道。
他胸腔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的冷冽精芒像蛰伏的凶兽盯着猎物,连鬓角的汗珠都透着慑人的狠劲,看得阵前士兵们脊背发寒。
步兵团的军官与士兵们,在他凶狠的目光扫视下,无不心头一紧 —— 原本还带着慌乱的站姿瞬间绷直,不少人悄悄攥紧了兵器,指节泛白,脸色却依旧残留着心悸的苍白。
方才那血淋淋的斩首场面还在眼前晃,此刻再对上伊布拉的眼神,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满是惊魂未定。
就在这时,伊布拉突然大喝一声,声音震得周遭空气都发颤:“传我命令!弯刀兵持盾前置作列防护阵型;长枪兵居中,列密集阵向前推进;弓箭手跟进掩护,待靠近后全力抛射!给老子冲上去,把这些该死的天国人全部杀光!”
他顿了顿,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弧,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天黑之前,我要卢斯帝国的金鹰军旗插上高地顶峰!再有擅退者,立斩 ——”
最后一个 “斩” 字,他拉得又长又沉,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命令下达的瞬间,伊布拉步兵团的士兵们再也不敢迟疑,甲胄碰撞声、兵器出鞘声、盾牌交叠声瞬间炸响。原本因初战失利有些涣散的阵型,迅速收拢成锋锐的进攻姿态:前排弯刀兵将圆盾牢牢架在身前,盾沿几乎贴地;后排长枪兵的矛尖斜指天空,密密麻麻如林;弓箭手则背着箭囊,紧随其后调整步伐。
伊布拉翻身上马,手握缰绳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 方才初战的挫败与士兵的伤亡还压在心头,但此刻他眼中只剩夺回高地的执念:这一次全军冲锋,既要一雪前耻,更要率先拿下高地,在军团长胡赛伊面前拔得头筹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