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猛将之心(1 / 2)

一梦维艰 天朝圥忈 2362 字 13小时前

晨风裹着细霜刮过,像无数小刀子蹭在贾布里脸颊上,疼得他牙关紧咬。

他骑在颠簸的战马上,脸颊早被半夜的寒风刮得通红发紫,额头上昨夜渗出的冷汗没来得及擦,此刻已凝成一层薄冰,牢牢贴在头皮上发僵。

偶尔战马踏过冻土颠簸一下,冰碴便簌簌往下掉,他才腾出一只粗糙的手,胡乱搓过额头,将碎冰揉成带着体温的水沫。

此刻他的眼神里满是化不开的担忧,昨夜的惊魂一幕还在脑子里反复打转,后背的冷汗即便冻成了霜,也压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后怕。他暗自庆幸:若不是当时当机立断,自己的步兵团恐怕早成了达也河畔的孤魂野鬼。

昨夜他本想赌一把,让左翼弯刀兵分散突袭,试试天国军侧防的虚实。可那些弯刀兵刚摸到天国军阵地百步之内,侧翼就炸开密集的 “呯呯” 声,士兵像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连对方的防御圈都没碰到就溃了回来。

贾布里心下一沉,亲自翻检一名中弹未死的士兵 —— 在对方翻起的皮肉里,他抠出一枚圆钝的金属弹头,指尖捏着那冰凉坚硬的铁块,看着士兵伤口止不住的鲜血,心里猛地发凉。

旁人只道他五大三粗、满脸凶相,实则他最是心细如发。这枚金属弹头让他瞬间清醒:能射出这种弹丸的武器,绝不是他们的铁盾和链甲能扛住的。再恋战下去,只会全军覆灭。他没有半分犹豫,当即下令撤兵。

可撤兵的意图刚露,天国军就察觉了。两翼的士兵即刻向前推进,密密麻麻的枪口对准溃退的卢斯军,眼看就要把他们绞杀在河岸。

贾布里急得嗓子冒烟,一面吼着让弯刀兵几人叠举盾牌护在阵前,铁盾叠成临时防线硬扛子弹;

一面令弓箭兵在后方拼命拉弓,箭雨虽挡不住火枪,却也能拖延片刻;

最后他咬牙下令,让后勤队点燃所有粮草物资,火光冲天时,浓烟裹着焦糊味挡住了追兵的视线和道路,他才带兵堪堪逃了出来。

就这么硬拼硬逃,两千多条人命填了进去,才堪堪甩开天国军的追击。清晨在临时休整清点人数时,原本满编5000人的步兵团,如今只剩千余人还能站着,其余的要么倒在追兵的枪口下,要么在混乱中走散,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贾布里攥紧了手里的金属弹头,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寒风吹过,他竟觉得比昨夜的炮火还要刺骨。

“必须马上将这个情报告诉军团长大人,不然我们第七军团绝对只有溃灭一途!没想到天明帝国的军力如此强悍,难道我卢斯帝国的命运要到此为止了吗?”想到这些,贾布里心中的忧虑更甚,毫无血色的脸上此刻更加惨白。

临时指挥部的羊皮帐篷里,寒气裹着雪粒从帘缝钻进来,却比不过卢斯帝国第七军团长胡赛伊脸上的冷意。

他站在案前,指节因用力攥着一卷军报而泛白,眉头拧成一道深沟,连帐外呼啸的风声都没能分走他半分注意力 —— 那军报上的字迹,每一笔都像淬了冰,扎得他心口发紧。

军报是伊布拉步兵团发来的急报,字里行间满是溃败的狼狈:伊布拉部对达也城侧方高地发起进攻时,遭遇天国军队的毁灭性阻击。

对方不仅有能穿透铁盾的单兵武器,更配有威力惊人的野战火炮。伊布拉步兵团倾尽全力冲锋,却像撞在铁壁上,最终伤亡过半;连团长伊布拉本人,都因急火攻心从马背上摔落晕厥,至今未醒。

如今,伊布拉的副将正带着两千残兵向军团本部靠拢,万幸的是天国驻守兵力并未追击;

可更让胡赛伊忧心的是,军报末尾提道,达也城内的天国驻军已开始行动,主力部队正开拔出城朝南而来 —— 显然,对方绝不会只守不攻,下一步动作恐怕已在酝酿。

就在他对着军报皱眉沉思,试图梳理战局时,帐篷帘布突然被猛地掀开。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甲胄上沾着雪泥与血渍,刚站稳就扯着嗓子高呼:“军团长大人,不好了!”

胡赛伊的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厉声喝道:“什么事如此惊慌!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他本就因伊布拉的败绩心烦,斥候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更让他心头的火气往上窜。

可那斥候根本顾不上他的怒喝,喘着粗气急声道:“启禀军团长…… 贾布里步兵团…… 昨夜在达也河畔遇袭,被天国军队重创,伤亡过半!现在只剩千余残兵,正往军团本部这边撤!您快拿主意啊,天国的兵恐怕很快就要有下一步行动了!”

“你说什么!?” 胡赛伊猛地瞪大眼,声音骤然变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夜之间,两支主力步兵团全被击溃,且都是伤亡过半 —— 这是第七军团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惨败!他只觉得怒火与震惊交织着冲上头顶,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弯刀柄。

没等斥候再解释,胡赛伊已跨步上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脖领,像提小鸡似的将人拎了起来。

他眼底迸射出噬人的寒光,语气冷得能冻住空气:“你敢在这里夸大其词,我现在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指节用力掐进斥候的皮肉里,显然是不愿相信这残酷的事实。

斥候被勒得满脸通红,却还是急声辩解:“军团长!我不敢瞎说!这都是我亲眼看见的!要不是贾布里团长最后下令烧了后勤辎重,用浓烟挡住天国军队的追击,现在恐怕连那千余残兵都剩不下了!” 他声音发颤,眼里满是惊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绝不是说谎的模样。

胡赛伊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见他神色真切,没有半分虚假,才缓缓松开手。

斥候 “噗通” 一声摔在地上,他却踉跄着后退半步,重重靠在案边 —— 帐内的寒气仿佛瞬间钻进了骨头里,让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帐篷里只剩下斥候的喘息声,与帐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刺耳。

蔺闻宇此刻的郁闷,丝毫不比胡赛伊少半分。先前司马雷的第 11 团与敌军激战时,他就守在电台旁频频发电询问战况,当听闻对方伤亡惨重、阵脚大乱时,他当即拍板,命令达也城内驻军整军出战 —— 本想趁着敌军溃败之际,从侧后方包抄过去,把这股敌人 “包饺子” 般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