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转向数百里之外的霍尔普。

领主府邸的书房内，一声轻快的欢呼响起，希琳抱着几本厚厚的课本，像只小鹿般从欧瑞克的书房里蹦跳着跑了出来，脸上洋溢着完成课业的轻松。

书房内欧瑞克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教导希琳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挑战，虽然他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认知，但系统地传授知识、尤其是需要规避某些敏感内容，实在是一件耗费心力的事情。

毕竟他不能真的合盘把自己知道的那些来自某异世界的某位伟大人物的理论全教给希琳吧。

整理好今天讲解的文稿，又把明天要讲的内容仔细翻阅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他才疲惫地伸了个懒腰。

坐在他对面的瑟娜瑞媞安静地合上了自己刚才在阅读的由她自己编纂的植物图鉴，她抬起头，那双温柔的眼眸望向欧瑞克。

“你刚才讲到的……”瑟娜瑞媞的声音清澈而平稳，如同山涧流淌的溪水“‘人民群众才是国家真正的主人，管理者只是被人民选择出来执行职责的人。’……这个概念，和我从小所知的很不一样。”

她微微歪了下头，似乎在努力理解“贵族和领主的权力，难道不是源自血脉和神授的吗？”

‘血脉和神授……吗？’这个词对于欧瑞克来说既陌生又熟悉，他在脑子中想了想怎么解释更能让面前的瑟娜瑞媞理解，在此之前谁也没想到教完小的还有个大的要教。

欧瑞克放下揉额头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瑟娜，想象一下一片森林，森林之所以繁茂是因为有无数树木、藤蔓、菌类和动物共同构成了它。”

“国王、领主、管理者就像森林中最显眼的那几棵古树或者指引方向的阳光，但森林真正的根基和活力，是那片广阔的土地，是其中每一株努力生长的植物和每一个微小的生命。”

“没有它们，再高大的树也会枯萎，再明亮的阳光也毫无意义，领民就是这片土地的意义，管理者只是被信任的园丁。”

瑟娜瑞媞沉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垂下，似乎在消化这个比喻“所以园丁如果无视土地的需求，只按照自己的想法修剪甚至破坏，森林最终也会衰败？”

“是的。”欧瑞克毫无疑问的点了点头“园丁如果背离了森林的需求只追求自身的权力和利益，那么其根基就会崩塌，权力来源于信任，而信任需要靠维护共同利益来维系。”

“瑟娜你要知道，只有赌场才需要轮流坐庄，因为庄家注定通吃。”

“那么……”瑟娜瑞媞提出了更深的问题，眼神带着探究“如何保证园丁不会胡作非为或者变得懒惰，不再用心照料土地？阳光和古树高高在上，土地可无法选择更换它们。”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欧瑞克没有立刻回答。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在这个世界谈论权力制衡无疑是极其超前的，他需要找到一个既能让她理解，又不会过于惊世骇俗的措辞。

思索片刻欧瑞克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瑟娜，你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触及了更深的道理，这需要更复杂的制度设计和实践来回答，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让我再想想，找个更合适的时间用更具体的例子和你探讨，好吗？”

瑟娜瑞媞理解地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对她而言能理解到新的视角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