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无形无象,多罗叶指×时珍巧思,玉泉消渴(1 / 2)

李时珍立了志,便如心中有了根。

扎根于千书万卷,汲取营养。

他一边学习各种古方和医药知识,一边用于实践。

因为他很认可一句话,叫做“实践出真知”。

三年后,李时珍离开了【黑白学宫】,之后在林平之的操作下,进了军队当了一军医。

军中汉子训练时,总会留下各种筋骨肌肉伤势;李时珍有足够的案例来实践自己的所学。

很快,他在外伤的造诣直追一些老名医。

之后,离开军队,行走天下,成为一名游医,这让他又见识到了众多的疑难杂症。

当然,作为太渊的徒弟,他也学习过内功吐纳之法,调理身体。

因为他发现,内家真气对各种病例,有时能起到奇效。

李时珍临证,推崇张元素,重辨病证,立法严谨,用药得当。治疗时,或化裁古方,或自组新方,或用民间单验方,多有良效。

而且,他并不一味地推崇古人,批判继承和调查研究是李时珍研究的重要方法。

“今人未必不如古人!”

这是师父太渊时常教导他的话语。

他研究每味药,总是先参考诸家本草,考核诸家异同,然后用自己观察试验结果,加以参证。

甚至,他偶尔把自己医家的一些想法,结合内家真气功夫,试用在自己身上。

或是药理,或是人体五脏六腑系统变化,或是尝试改变真气在经脉中的流向,或是停滞,或是刺激穴窍……

其中好几次,李时珍差点就把自身体己折腾完了。

…………

玉泉山,玉泉寺。

佛教天台宗祖庭之一,自唐以来,玉泉寺教、律、密、禅、净兼修,诸宗竞秀,各派流光,高僧辈出。

寺里面有一位僧人,皇室敕封玉泉寺“监院僧官”,法号“怀玉”,二十五六年纪,眉目清朗如雨后青山,常着半旧灰白僧衣,腕间一串沉香佛珠。

这日天降滂沱大雨,李时珍游医至此,恰逢避雨入寺。

刚绕过影壁,便听见廊下传来铮铮琴音。那曲调初时低回婉转,继而变得清越激昂,竟是《广陵散》。

他驻足细听,只见怀玉正临窗抚琴。

指尖在琴弦上流转,神情淡然,仿佛与这古曲、这雨景融为了一体。

怀玉轻笑:“檀越身上有血竭、当归之气——是医者吧?”

李时珍拱手回礼,目光中带着几分惊叹:“在下李时珍,见过法师。方才听闻琴音,竟是《广陵散》,法师好技艺。”

怀玉当然听过李时珍的名字,当下邀请对方入寺,安排在南厢房居住。

李时珍白日里去镇上医院坐诊,傍晚回玉泉寺休憩,和怀玉也逐渐熟悉。

他发现这位年轻僧官当真是个妙人。

虽为僧官,却不忌酒肉,偶尔会在月下独酌。讲经时总能引些市井笑话,把深奥佛理说得浅显有趣。

好烹茶,自创“松针混梅子“的古怪茶方,声称“酸苦才是人生真味“,烹茶时只用玉泉寺外的那眼泉水。

这日雨过天晴,两人同至泉边。怀玉望着澄澈的泉水,谈兴起来。

“东壁兄可知这‘玉泉’的来历?”

李时珍摇摇头,怀玉于是娓娓道来。

“传说这玉泉山啊,古时山枯水涸,百姓苦于干旱。山中有一破败古寺,仅剩老僧普净独守。某年大旱,田地龟裂,饿殍遍野,普净禅师日夜诵经祈雨,却无回应。”

“某夜,普净大师忽梦一白衣女子泣拜,自称是玉泉龙王之女,因父王被恶蛟囚禁,泉脉断绝。龙女恳求:“若得高僧相助,愿以玉泉永报!”言毕化作白蛇遁入地缝。普净大师惊醒,见禅房地面竟有一道湿痕,蜿蜒如蛇行。”

“次日,普净循湿痕至山后荒洞,闻洞中传来龙吟哀嚎。他趺坐洞口,诵《金刚经》七日七夜。第七日,洞内黑气翻涌,恶蛟现形,怒斥:“凡僧安敢扰我!”普净掷出佛珠,珠化金光锁链困住恶蛟。”

“突然,地动山摇,一条苍龙破岩而出——正是玉泉龙王!龙王颔首谢道:“蒙师相救,当以灵泉相报!”龙爪划地,霎时清泉喷涌,水流竟泛碧玉之色,所过处草木重生。龙王与普净大师立约:“此泉与寺同寿,僧众持戒一日,泉水不涸一日。””

李时珍听的入神,非常配合的露出惊叹,“原来这玉泉有如此神异来历。”

怀玉手里拿着一把蕉叶扇,指着泉水道:“神异不止于此,这泉水还有个脾气——若遇心诚之人,水面会浮起莲花状水纹。“

“不信的话,东壁兄请看。”

李时珍转首望去,眼睛瞪大。

这次是真的惊到。

起初,水面只泛起一圈极淡的涟漪,如蜻蜓点水般轻浅。

可转瞬间,那涟漪便以不可思议的轨迹扩散开来——不是寻常的圆形波纹,而是层层叠叠向内收拢,边缘处的水珠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竟逆势向上凸起,在水面中央凝结成一朵花。

花瓣层层叠叠,纹路清晰,栩栩如生,正是一朵曼陀罗!

再细看时,那曼陀罗图案已随着又一波涟漪缓缓散去,泉面恢复了寻常模样。

“曼陀罗?!”李时珍先是惊呼,随即凝神细想,又缓缓摇头,“不对,是【多罗叶指】。”

他看向怀玉,眼中满是敬佩,“怀玉法师的指力竟快练到无形无象的境界了,时珍佩服。”

【多罗叶指】,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指风如叶,轻灵飘逸,能隔空点穴,亦能拈花伤人。

寻常僧人苦修数十年也未必能得其精髓。李时珍个人感觉,便是少林寺那些方字辈的高僧,怕是也未必有这般造诣。

怀玉哈哈一笑,将蕉叶扇往肩上一搭,“哈哈,东壁兄过奖了。只是晨起时,习惯了以指风敲钟,省了钟杵的力气而已。”

…………

这日。

李时珍照常在医院坐诊。

“李大夫,李大夫,快救救我儿吧!”

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

接着,便看到两个伙计搀扶着一位蓝衣华服公子进来,这位蓝衣华服公子看面容年少,可是这身量不小,估计得有二百斤重。

走一步晃三晃,全靠伙计架着胳膊才勉强站稳,额头沁着一层虚汗,脸色发白,呼吸也带着些喘息,一看便知毛病不小。

经过询问,知道了蓝衣华服公子名叫仰杨坤,镇上一位富商之子。

李时珍让其躺在病床上为其号脉,身后杨母看着杨坤痛苦模样,眼中含泪。

“儿啊,别担心,这位是名医李时珍李大夫。”

“李大夫,是不是我儿最近读书太辛苦了,把身体累坏了?”

李时珍为杨坤号脉的手指微微一顿,眼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他已然摸出了病因,哪是什么读书累的。

“呃,这个嘛……”

读书太辛苦?

累坏身子?

杨母泫然欲泣,道:“儿啊,咱们杨家就你一个独苗,要是身子累垮了,可如何是好啊?”

李时珍轻咳两声,“杨公子近来可是经常感到疲惫,心烦意乱,口干舌燥?”

杨坤脑门还在冒虚汗,“对,对。”

李时珍继续道:“是不是饮水多,却不能缓解口渴之症?而且小便频繁?”

杨坤正喘着气,闻言连连点头,“对,对,尤其是这口干,喝多少水都不管用。”

杨坤答得急切,显然被说中了症结,看向李时珍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信服。

果然是名医,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的病。

杨母也连忙补充:“李大夫,还有件怪事!我儿以前两碗饭就饱了,这阵子每顿吃四碗都喊饿。我想着他许是读书费神,就让下人多炖了补品伺候,可身子反倒越来越虚,这到底是怎么了?”

什么?!

还多炖补品??

李时珍哭笑不得,道:“夫人,杨公子这是得了消渴病。”

“消渴病!”杨母一惊,神色怔住,“……消渴病是什么?”

李时珍道:“这病是因为杨公子平日里饮食不节,嗜食肥腻之品,甜甘之物,恣意饮用醇酒,经年累月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