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抓起食盒囫囵吞下饭菜。
然后继续投入无休止的锤炼。
汗水一次次浸透衣衫,风干成盐,;皮肉被磨破、结痂、再磨破。
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蛮牛,对着【聚灵血脉激发术】的铜墙铁壁发起一次次决绝的冲锋。
校场上的人来了又走。
惊叹变成了不解。
不解化作了同情。
“傻子……”
“白费力气……”
偶尔,这些声音飘过元如龙的耳畔,但却激不起半点涟漪。
他眼中只有那套繁复的架势,只有每一次挥拳时肌肉撕裂的痛楚,以及……
以及饭点时那抹准时出现的浅碧色身影。
竹编食盒递过来。
粗糙的饭食吃下去。
暖流在胃里化开。
力量便又从骨髓深处榨出。
一拳,又一拳。
汗水滴落尘土。
他甘之如饴。
虽然依旧没有丝毫的进步,但他却甘之如饴。
那碗饭的温度,足以点燃他所有荒芜的坚持。
……
……
米府。
宗族祖祠
光阴似箭。
倏忽五日已过。
檀香依旧袅袅,缠绕着岁月沉淀的祠堂梁柱。
祠堂内。
空气却比往昔更为凝练,仿佛蕴含着实质化的道韵,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丝丝清灵之意。
米梦枕那浩渺玄奥的讲经之声仍在持续,如同天音回荡,引动大道回声,在祠堂的每一寸空间里回荡澎湃。
然而,蒲团之上,听讲之人已显稀疏。
境界不足的米家武者,早已在道音的磅礴压力下,心神耗尽,不得不悄然退出,带着敬畏与遗憾,将这难得的机缘让与更有资格者。
此刻,仍能端坐于蒲团之上,沉浸在无上妙谛中的,仅余五个身影。
李七玄白衣胜雪,眉宇间英气内敛。
米粒一身黑衣,面容沉静如渊
指路鸡身形肥硕,罕见地收敛了往日的聒噪,缩着脖子,黑宝石一样的眼珠里竟也透着一丝专注。
猴子抓耳挠腮的动作也变得轻微,似懂非懂地聆听着。
楚空山亦是闭目凝神,周身气息与道音隐隐共鸣。
祠堂中央。
米梦枕盘膝而坐。
他并非坐于地面。
而是悬坐虚空,离地三寸。
浑身笼罩在一层温润而浩然的金光之中,那光芒并不刺眼,却深邃如海,煌煌如一轮昊日,将整个祠堂内部映照得纤毫毕现,圣洁庄严。
他便是这方天地的中心,便是那大道回响的源头。
几人皆沉浸在道境之内,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圣人之言。他们的精神世界,正经历着难以言喻的冲刷与重塑。
一念花开,感悟如泉涌。
一念花落,困惑似云消。
时间,在此刻失去了意义。
突然。
那如同雕塑般静坐的李七玄,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
他眸中精光一闪即逝,深邃如夜空寒星,没有丝毫犹豫,亦未惊动旁人,直接起身,朝着祠堂外走去。
吱呀。
门轴轻响。
李七玄高大的身影,从门内迈步而出,踏入了外面稍显清冽的空气里。
门外廊下。
一道倩影静静伫立。
正是秦鸢。
神京城第一美人的她,作为米家新任话事人,一直守候在外,关注着里面的情形。
看到率先走出祠堂的竟是李七玄,秦鸢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瞬间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诧。
显然,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没想到竟然是你走出来。”
秦鸢的声音带着一丝尚未平复的讶然。
在她心中,对最后剩下的三人的判断极为清晰。
楚空山修为不错,但因为出身的原因,所以底蕴却是略有不足,天赋才情和眼下的修为,却都是三人之中最低的一个。
米粒天赋异禀,身负神秘血脉,已经跨入圣境,不论是修为还是天赋都是九州天下首屈一指的存在。
而李七玄……
秦鸢的脑海中不由地闪过他斩杀水龙神的惊天一刀……
这个雪州偏远之地走出来的野小子,战斗才情惊世骇俗,乃是真正的妖孽。
在她预想的序列里,楚空山应是最后三人之中最先支撑不住而离场的那一个。
接着可能是米粒。
而李七玄理应撑到最后。
没想到……
反倒是她认为天赋才情最强、最该坚持到底的李七玄,竟率先走了出来!
这完全颠覆了她的判断。
廊下的风,带着庭院草木的气息,以及一丝凛冬将至的些微寒气,轻轻拂过发丝。
李七玄静静地站在祠堂门口。
他没有理会一脸惊讶的秦鸢。
而是举目朝着神京城内那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神性光柱看去。
眼眸之中隐有刀光闪烁。
他身形冲天而起,朝着城中一道靛蓝色神性光柱的方向飞去。
秦鸢美丽的眸子波光剧烈震颤。
她意识到了什么。
片刻后。
李七玄去而复返。
手中提着一颗头颅。
那不是人头。
而是一颗神灵的头颅。
与此同时,那道靛蓝色神性光柱溃散,彻底消失在了神京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