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夜枭眼中的疯狂、怨毒、惊骇瞬间凝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色彩和生机,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枯瘦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眉心处,一个极其细微的红点悄然浮现,随即隐没。这位擅长追踪与精神袭杀的血鹫教高手,彻底断绝了生机。
毒瘴失去了邪法支撑,又被云凌的“归墟引”净化了大半,剩余的稀薄雾气被沙漠的热风迅速吹散。
绿洲边缘,一片狼藉。活尸的腐臭、毒箭腐蚀沙地的焦糊味、还有那尚未散尽的腥甜毒气,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夕阳的金辉穿过稀疏的胡杨林,在水潭上洒下破碎的光斑。
云凌散去指尖力量,迅速解开布条,将背上的陈意晚小心地放下来,让她靠坐在一株粗壮的胡杨树干下。
陈意晚的状态糟到了极点。连番的剧震和精神冲击,让本就油尽灯枯的她彻底到了崩溃边缘。她脸色灰败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眉心的淡金微光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嘴角不断有暗红的血沫不受控制地溢出,身体冰冷得吓人,只有胸口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水…” 她嘴唇翕动,发出几不可闻的气音。
云凌立刻取下腰间水囊,却发现早已空空如也。他目光投向不远处那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水潭,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便到了潭边。潭水清澈,倒映着胡杨的疏影和血色的天空。他迅速掬起一捧水,入手冰凉,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隐晦的腥甜气息!
云凌眼神一凝!这水…有毒!或者说,被血鹫教的人动过手脚!他指尖一丝归墟之力探入水中,果然感受到一丝微弱却极其阴毒的异种能量潜伏其中,显然是慢性剧毒!
他立刻放弃潭水,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水潭周围。很快,他的视线锁定在水潭边缘几株不起眼的、叶片肥厚呈灰绿色的低矮植物上——沙漠石莲!这种植物根茎肥厚,蕴含丰富水分,是沙漠旅人应急的救命之物!
云凌迅速采下几片最肥厚的石莲叶片,回到陈意晚身边。他将叶片揉碎,用力挤出几滴粘稠、带着淡淡青草苦涩味的汁液,小心翼翼地滴入陈意晚干裂的唇缝。
清凉苦涩的汁液入口,如同甘霖,让陈意晚几乎停止运转的身体机能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滋润。她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将汁液咽下。虽然只有几滴,却让她灰败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气。
云凌见状,立刻又挤出一些汁液,重复喂给她。同时,他再次握住她冰冷的手腕,更加精纯温和的混沌归墟之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她那如同乱麻般纠缠破碎的经脉,全力压制着肆虐的枯魂咒力和不断冲击她心脉的淤血。
时间一点点流逝。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留下漫天凄艳的晚霞,将绿洲染上一层血色。夜风渐起,带着水汽的凉意,吹动着胡杨树叶沙沙作响。
在云凌不惜耗费本源之力的温养下,陈意晚的气息终于渐渐稳定下来,虽然依旧微弱如游丝,但眉心的那点微光不再那般飘摇欲灭。她紧闭的双眼,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视线模糊,如同隔着一层磨砂的琉璃。她首先看到的,是云凌近在咫尺的下颌线条,冷硬而紧绷。然后是那双深邃如渊、此刻却清晰地映着自己狼狈倒影的混沌星眸。他额角似乎有细微的汗珠渗出,这在陈意晚的记忆中,几乎是前所未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