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湘笑意一滞,却很快恢复自然,挽着权馨的手往内院走去。
“大家好,这位我来自乡下的姐姐,前段时间才被我大伯父一家找到。”
霎时间,整个院子里都静默了一瞬
看着长得不错啊,没想到竟是个乡下来的。
“乡下来的怎么了?
我们不偷不抢,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在这世上立足,碍着你的什么事了?”
凌司景声音清冷,眸光如刃,扫过众人。
“我妻子自幼历经坎坷,却始终坚韧不拔。
她不是靠谁施舍才站在这里,而是堂堂正正,以权家女儿的身份归来。
若有人看不起乡下人,那也请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开口。”
他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字字如钟,震得众人哑然。
眼前的年轻男人身着简单的深色短袖衣裤,眉目清峻,周身气度沉静如渊,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股不容轻慢的威压。
至于脸,大约只有天底下最一流的画家才能勾勒出如此完美的轮廓与五官他的面容。
如精雕如琢,鼻梁高挺,眉峰微扬,下颌线条干净利落,一双眼睛深邃如寒星,不怒自威。
他立于庭中,虽未刻意张扬,却令在场不少众人不敢直视。
便是那等惯会趋炎附势之人,也不由收起轻慢之色,暗自揣度其来历。
在得知他只是一个芝麻小官时,眼中的轻视,便显露了出来。
京都,最不缺的就是官儿。
权馨转眸看了一眼凌司景,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暖意。
一闪而逝的笑意,仿佛春日初阳破开寒霜,映得她眉目愈发柔和。
她未再言语,只是轻轻将手覆上凌司景的手背,指尖微凉,却传递着无声的信任与依偎。
老太太见自己孙女即将吃亏,忙装作很热情的样子朝权馨招了招手。
“丫头,过来。
这是你王奶奶,快叫人。”
王老太太坐在老太太身边,眸光轻慢地打量了几眼权馨。
“这就是你家那个刚找回来的孙女儿,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家有这么一个孩子?”
“这不是大儿媳当年生产的时候遇到歹人了吗?
趁着我儿媳虚弱时,他们竟将两个孩子给换了。
你看看,她是不是和她妈妈长得差不多一样?”
“长得再像有什么用?
不中用的花瓶,只会招蜂引蝶。”
王老太太话音未落,权馨已缓缓抬眸,目光平静如水,直视着王老太太,声音清亮却不带波澜:“老太太说得对,花瓶确实不中用,风一吹就碎,连累得旁人还得小心翼翼绕着走。
倒不如堂前青松,经年立雪,不见其长,却已参天。”
她语罢微微侧首,看向凌司景,“我或许来自乡野,但从未失了骨气;您或许坐于高堂,却未必修得心性。
今日我不争不辩,只为那点血缘而来,不是为了听闲言碎语,也不是为了被人掂量轻重。”
庭院再度陷入沉寂,唯有她一字一句,如霜落静地,清晰入耳。
王老太太面色微僵,张了张口却未能再言。
众人屏息间,一缕清风拂过庭院,卷起权馨鬓边碎发,也悄然托起她身上素布衣裙的边角,竟似为她披上无形华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