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
不是温度的冷,是那种让人心里发空的冷。她以前在阴桃花局的试衣间见过这种痕迹,那是有人用执念刻下的记号,能困魂三天。
她抬头看前面三人。
他们没察觉。
她没喊,只是从手腕绕下一截黑丝,轻轻搭在裂痕上。丝线颤了一下,然后缩回来,像被烫到。
她眯眼。
这通道不只是考验,它在记录他们的弱点。每一处幻影留下的痕迹,都会变成下一个关卡的武器。
她站起来,快走两步跟上队伍。
花自谦这时忽然抬手,拦住大家。
前面的光影变了。原本均匀的光开始波动,像水面上的倒影被风吹皱。空气变得粘稠,走起来像是在泥里拖脚。
“准备。”他说。
没人问准备什么。他们都明白。
幻影回来了,这次不止一个。
它们从四面八方的墙里走出来,全是他们的样子,穿着不同的衣服,做着不同的事。花自谦的幻影在拍卖会上砸了汝窑杯,说“这破碗不值八千万”;苏曼曼的幻影在设计台上烧了自己的稿子,说“我不配当设计师”;青鸾的幻影把玉笛扔进河里,说“我再也不想听见那些声音”;少女的幻影跪在地上,把自己的手砍下来,说“这样就不用再感知了”。
这些都不是假的。
这些都是他们真想过、真做过、或者差点做过的事。
苏曼曼的腿又是一紧。这次金线发烫,像是要烧穿皮肤。
她咬牙,没停。
花自谦看着那些幻影,忽然笑了。
“你们说得都对。”他说,“我确实砸过杯子,也说过胡话。可我现在还站在这儿,说明我还没认输。”
他往前走一步。
幻影们没攻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在问:那你撑得了多久?
苏曼曼这时忽然开口:“我妈教我绣第一朵并蒂莲的时候,说这花只能开一次。活的人把它绣出来,死的人就能看见路。”
她顿了顿,“我现在不知道我在给谁绣路。但我知道,只要我还走着,这条路就没断。”
她说完,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一笔。指尖血滴落,在光里划出一道红线,像针脚。
幻影们晃了一下。
青鸾这时也抬起了头。她把玉笛横在唇边,没吹曲子,只轻轻呼出一口气。那一口气在空中凝成霜,瞬间碎裂,发出细微的响。
她的影子终于安静了。
少女站在最后,忽然抬起右手,在面前划了一道竖线。黑丝从她指尖射出,穿过光影,钉进对面墙上。丝线绷直,微微震颤,像琴弦被人拨了一下。
她低声说:“我记下了。”
前面的光影剧烈波动了一下,然后恢复平静。
通道还是那么长,光还是那么亮。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
他们的影子依旧交叠在墙上,但这一次,影子们的动作开始同步。不再是各自为阵,而是像一个人那样,一起抬脚,一起落步。
花自谦走在最前,右手还插在袖子里,握着那段蜀锦。
苏曼曼紧跟在他身后,黑丝袜上的金线不再发烫,而是泛着淡淡的光,像夜里不会熄的灯。
青鸾走在右边,嘴角还有血迹,但她挺直了背。
少女走在最后,左手垂着,右手食指还在微微颤抖,像是刚完成一次精密的操作。
通道没有尽头。
但他们没有停下。
花自谦忽然说:“下次直播,我说罗袜是战甲,你们可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