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合法田产,赋税从轻,严惩欺隐,鼓励垦荒,新垦田地三年不征赋,无地佃农可租种官田,租额有定数,严禁额外盘剥,
孙家被雷霆手段处置的消息,瞬间传遍了真定府各县,
那些原本观望,甚至准备效仿孙家作法的豪强地主们,顿时噤若寒蝉,
他们这才真正意识到,新来的统治者与过去走马灯般换的官府不同,
其意志坚决,手段强硬,背后更有强大的武力支撑,绝不是可以糊弄欺瞒的对象,
于是,田亩清查的阻力骤然减小,许多地主主动呈报隐匿田产,请求补缴税款,协理官们趁机大力宣传新政,组织流民和少地农民认垦荒地或租种官田,
获鹿县那位原本失去田地的老农,拿回了部分被孙家强占的土地,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府城方向连连磕头,
类似的事情在各地陆续发生,虽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但“镇朔军清田亩,抑豪强,给穷人活路”的消息,开始在底层百姓中口口相传,
民心,就像冻土下的种子,虽然还未破土,但已经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暖意,
大同方面很快收到了周文焕的详细报告以及对此事的处理结果,贺烽仔细阅读后,对李御和慕白道:
“这个周文焕,做事果断,分寸拿捏得也好,既立了威,又没扩大打击面,还顺势宣扬了新政,不错,是个能办事的人!”
“告诉吏政司,记录在案,可酌情重用,真定府的事例,要通报各接收州县,让他们知道该如何行事,原则必须坚持,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尽量争取大多数,孤立极少数……”
慕白补充道:
“王爷,田亩是根本,接下来便是春耕的种子,农具和水利,真定等地饱经战乱,民生凋敝,许多农户缺乏生产物资,是否可从府库调拨一批,以借贷或低价出售的方式发放下去……”
“同时组织民夫,趁着冬闲,修缮主要灌溉沟渠,此举虽耗费钱粮,但若能换来明年丰收,民心稳固,则利在长远……”
贺烽点头:
“先生考虑周全,准!此事由你统筹,尽快落实,告诉地方官员,谁把春耕准备做得好,让百姓看到了盼头,谁就是大功一件!”
就在贺烽专注于内政治理,努力让新接收的土地恢复生机时,南边关于“二帝”的消息再次传来,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南宋朝廷终于派出了以宗室和大臣组成的奉迎使团,北上至宋镇边境,准备接收徽钦二帝,
贺烽得知后,指示边境军队:
“依礼交接,不必过分隆重,但也不能失礼,把人安全交给他们,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交接后,我们的人立刻撤回,不必停留,更不要介入他们之后的任何事情,”
……
于是,在一个寒冷的冬日,在两国边境的官方驿站,一场气氛极其微妙和尴尬的交接仪式举行了,
一方是代表镇朔军的护送军官,一方是南宋的奉迎使臣,双方公事公办,查验文书,确认身份,
当憔悴不堪,眼神躲闪的赵佶,赵桓被从马车上扶下来,看到对面那些身着南宋官服,神色复杂的臣子时,父子二人百感交集,竟不知该说什么,
而南宋使臣们的心情更是五味杂陈,只能按照既定礼仪,将二人迎入己方准备好的车驾,
没有盛大的欢迎场面,没有激动的泪水,只有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这并非荣归故里,而是一个巨大政治麻烦的转交,
交接完成后,镇朔军骑兵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而南宋使团队伍则带着两位烫手的先帝,缓缓南行,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
可以想见,当他们回到临安,那座繁华而脆弱的都城,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消息传回大同,贺烽只是淡淡一笑,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他的注意力,已经投向了更东方的大海,以及更辽阔的未来,
“海津那边,第二艘‘海鲸级’应该快下水了吧?”
贺烽问李御,
李御回答:
“回王爷,鲁衡来信说,就在这几日,水师第一营也在加紧操练,已有模样!”
“好!”
贺烽望向东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陆地上的棋,一步步下,海上的棋,也该开始布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