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最大的茶商汪孚,手里握着十万张宋引和五万张虎纹引,却按兵不动。史宅之派人劝他 “全换军票,支持朝廷”,他只送了两箱龙井,说 “容老夫再想想”;萧虎的人许他 “用虎纹引换最好的铁器”,他也只回了句 “等北境的茶价稳了再说”。
汪孚的账房里,掌柜的指着算盘:“宋引换军票,能赚三成;虎纹引换铁器,能赚五成,但风险大。” 汪孚捻着胡须:“史相公的军票,靠的是朝廷信用;萧将军的铁器,靠的是水师实力。谁赢,我就站谁那边。” 他让人把一半的茶运到福建,避开淮南的纷争 —— 大商户的生存之道,从来不是选边站,而是等胜负分。
理宗在紫宸殿再次召集议事,何梦然拿着民间的怨言奏折:“军票兑换搞得民怨沸腾,不如暂停!” 史宅之反驳:“一停,虎纹引就会卷土重来,之前的努力全白费!” 户部尚书急道:“国库的盐快不够换了,再兑下去,军饷都发不出!”
争论到午时,理宗望着殿外的梧桐叶,忽然道:“先停三个月吧。” 史宅之大惊:“陛下!” 理宗摆摆手:“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朕不能只为打仗,不管他们死活。” 他心里另有盘算 —— 徐党最近总说 “经济战劳民伤财”,暂停兑换,也算给他们一个台阶。
史宅之退出大殿时,秋风卷起他的袍角,像在嘲笑这场半途而废的反击。他知道,这一停,萧虎的虎纹引就能喘口气,而南宋,失去了最好的压制机会。
萧虎得知南宋暂停军票兑换,立刻下令:“虎纹引可换北境的棉布、药材,一张引换一匹布,十张换一斤当归。” 他还让李默在江南散布消息:“北境的引能换救命药,宋室的引只能压箱底。”
效果立竿见影,盱眙的虎纹引价格回升了两成,有药铺甚至直接挂出 “收虎纹引,换药材” 的牌子。张诚在密信里写道:“汪孚已派人来谈,想用五万张虎纹引换铁器,说是要运去泉州卖。” 萧虎批复:“给最好的铁器,但要让他保证,只在南宋境内卖。” 他要让虎纹引不仅能流通,还能渗透到南宋的腹地。
军票兑换暂停后,史宅之没闲着,他让人在宋引上加盖新印:“凭此引可优先买楼船票。” 原来他早与漕运司约定,用宋引能换长江的船票,比用铜钱便宜一半。“不能换盐,就换船运。” 他对盐铁使道,“只要宋引还有用,就压得住虎纹引。”
这招虽没军票兑换厉害,却稳住了部分茶商。汪孚果然让人用宋引换了船票,把茶运到临安,赚了笔差价。“史相公还有后招。” 汪孚对掌柜的道,“这经济战,还没结束。” 只是他不知道,史宅之的船票里,藏着另一个计划 —— 每艘运茶的船上,都有暗探,盯着谁在用虎纹引交易。
夏季的淮河,水面飘着残叶,像极了那些被撕碎的茶引。宋引靠着船票维持着一丝生气,虎纹引借着铁器交易缓过劲来,双方在市场上继续角力,只是不再像之前那般激烈。
萧虎在汴梁看着茶价回升的账册,对周显道:“史宅之是个对手,可惜理宗不够信任他。” 史宅之在临安的灯下,修改着新的《茶引法》,准备开春后再推出。而淮南的茶商们,依旧在两种引之间挣扎,有人把引缝在棉袄里,有人用引换了过冬的口粮 —— 他们不懂什么经济战,只知道,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淮河的水静静流淌,载着破碎的茶引,也载着南北双方未完的较量,奔向更深的秋冬。这场由茶引发起的战争,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着朝堂的决策、民间的生计,还有那艘在长江上蓄势待发的楼船与虎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