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过后,江聿脑中只剩下鲸鱼决绝的背影,他的心很慌,伴随一点抽痛。
握了握拳头,他想要追出去,手被姚佳佳拉住。
“江少,渣男贱女我俩才最适合,就别去祸害纯情少女了。”
江聿扭头,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眼神阴鸷,“我本来以为你比其他女人聪明,所以多分了你一点儿耐性,你不过就是一只谁都可以上的鸡,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姚佳佳愣在原地,回想江聿离开时扫过来的那一眼,感到一阵后怕。
程诺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电话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鲸鱼?”
没人说话,只有哽咽声。
程诺紧张起来,“怎么了鲸鱼?哭什么?”
“我在你们小区门口,你能不能来见见我?”鲸鱼抽抽噎噎把话说完。
哭成这样了,程诺哪敢不从。
“行,我马上出来接你,你等我啊。”
程诺罩了件羽绒服,走出小区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鲸鱼的车,程诺到主驾那方,敲敲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鲸鱼哭得惨不忍睹的脸,眼睛又红又肿。
“我的天,你这是哭了多久?”
“开车来的路上,一直在哭。”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没想到一出会所,被雪风一吹,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见到程诺,眼看要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外泄。
“我也不想……不想……这么没出息,但……但我忍不住。”
抽抽噎噎把话说完,鲸鱼趴伏在方向盘上,不顾形象哇哇大哭。
和小孩儿一样。
正哭得厉害,手机铃声大燥,不看就知道是谁,鲸鱼一把抓过来,从车窗扔了出去。
她的苹果格外坚-挺,砸到地上还响得起劲。
鲸鱼推门下车,冲过去就要擡腿往上踩,被程诺从背后抱着,搂到一边,“鲸鱼,你冷静点,不要拿手机撒气。”
程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没有悬念,又是那个人。
她捡起手机,直接关机。
指挥鲸鱼,“天冷,你先把车锁了,跟我回家。”
回到家,程诺拉鲸鱼来到洗漱台前,拿出卸妆水洗面奶摆洗手台上,递给她一张洗脸巾,拧开热水。
“把脸洗洗。”
鲸鱼听话洗了脸,程诺引她来到客厅,她脱了鞋,躺进沙发,拉过毛毯把头盖住。
低低的抽泣声传出来。
程诺叹气,“发生什么事了?”
鲸鱼只顾着哭,没回答。
程诺打算洗漱完就回房睡觉,就没开客厅的空调。看鲸鱼这幅模样,一时半会是别想睡了。
打开空调,客厅里只留了一盏落地灯。
她回到鲸鱼身边,鲸鱼瓮声瓮气说,“他答应过我,不会对我朋友下手的。”
程诺想到那天在夜市撞见了那对人,猜鲸鱼应该是发现了。
她一直犹豫要不要跟她说。
“姚佳佳,我哪里对不起她?给她买包买衣服买礼物,她为什么这么对我?”
程诺隔着毛毯揉她脑袋,“因为嫉妒啊,傻瓜。”
鲸鱼恶狠狠骂,“贱!真贱,一对狗男女。”
也许是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鲸鱼一直像心智还不成熟的孩子,所有人都在盼着她长大,但没人期望是以这样的方式。
“这下你死心了吧?”
鲸鱼拉开毯子,露出巴掌大的脸,眼睛通红,像一只柔弱无助的小兔子。
“我约你你为什么总拒绝我,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我?”
暖黄的光罩住鲸鱼,卸去花里胡哨的彩妆,她看起来至少年轻五岁,像清纯的女高中生。
程诺一见她这幅模样,就忍不住母性泛滥,摸摸她的头。
“你看你,喜欢上一个不值得的人,对自己是多大的消耗,动不动就PUA自己不招人待见。”
鲸鱼醒悟,喜欢江聿以后,她好像真的越来越不像自己。
“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她不再哭了,眼睛仍是红肿的。
“所有总让你伤心的人都不值得留恋,以后你遇到一个很棒的人,就会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傻了。”
鲸鱼默了半晌,“我不会回头了。”
“这才对。”
总算不再为渣男找借口,程诺松了口气。
鲸鱼忽然怕没了江聿,她以后就没有理由再约程诺出来。
她是真心想和程诺做朋友。
“我坚持读了两个月的书了。”
身边大多都是酒肉朋友,吃喝玩乐个个在行,一碰书,就头痛脑胀,鲸鱼也是其中之一。
“你不用勉强自己。”
程诺知道她不喜欢读书。
“没有勉强,我能读进去了,以后我们就有更多话题可以聊了。”
“不聊书,我们也可以聊别的。”
鲸鱼眼里星光璀璨,她身处的圈子,很难拥有这么一双清澈澄明的眼睛。从程诺认识她开始,这双眼睛就一直没有蒙过尘。
从前两人开玩笑,一对上她的眼睛,程诺就忍不住吐槽她,“你的眼睛真漂亮,清澈又愚蠢。”
鲸鱼拢了拢毛毯。
“最近我总觉得生活空虚,看到你,就觉得自己被家里人养废了,有时候想如果我没有出生在这种家庭,或许能快乐一些。”
程诺坐在沙发旁,居高临下看着她。
“不要这么说,钱不是原罪,那是你家祖上几代共同努力为后辈创下的福荫,你一出生就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眺望世界,多少像我这样出生平凡的人都很羡慕。富有没有错。我只是觉得,不该浪费你父母为你攒下的资源心安理得地混吃等死,你可以借着这阵风,走向更高处,去见更好的人。”
“走向更高处,去见更好的人?”鲸鱼呢喃着重复一遍。
窗外飘雪,屋内暖意融融。
楼下放起了圣诞歌,小朋友们的聚会渐入尾声,喧嚣的圣诞夜也快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