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转向沈宴州，道：“沈总，我和昭昭的夫妻情分虽然尽了，但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人，我把她当作妹妹看。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否则，我还是会站出来。”
沈宴州闻言，低低地冷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顾总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能把前妻变成妹妹，我沈某人也是大开眼界。不过，我劝顾总珍惜眼前人就够了，至于昭昭，已经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苏念恩，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审视，仿佛在嘲讽顾时序的虚伪。
周围原本就没断过的探究目光，此刻更是齐刷刷地聚焦过来，窃窃私语声也清晰了几分。
顾时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正要开口回嘴，苏念恩连忙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道：“时序，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他们好像在叫你。”
顾时序狠狠瞪了沈宴州一眼，最终还是压下了火气，带着苏念恩转身离开，去和另一边的宾客打招呼。
我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要不是苏念恩及时打断了顾时序，还不知道这男人会说出什么话来？
所以苏念恩她是在帮我吗？
还没等我想明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叫了一声：“宴州。”
我们同时回头，便看见了不远处的霍明曦夫妇。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霍明曦的丈夫。
看起来也是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的样子，背地里竟是个家暴男。
但我还是挺佩服霍明曦可以这样不计前嫌地挽着他的手臂，这么游刃有余的出入各种场合。
霍明曦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礼服，妆容精致，视线落在沈宴州握着我的手上，眼底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却又飞快掩去。
她语气故作亲昵：“宴州，叶小姐，真巧。”
沈宴州淡淡点了点头，没有回应一个字，看起来是不想跟她搭讪。
我笑意浅淡，彼此心照不宣，表面维持着客套的和谐。
原以为霍明曦能看得出我们不想搭理她，她也会识趣儿地结束话题。
可她视线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道：“叶小姐真是好福气，能让宴州这样上心，连今晚门槛这么高的宴会都能进得来。不像我们，都是沾着自家先生的光，才能混进这种场合见见世面呢。”
我笑了下，道：“霍小姐这是在羡慕我有沈律师保驾护航？还是在羡慕我男朋友是沈律师？”
霍明曦听出我在挖苦她心思在沈宴州身上，脸色明显一僵，带着抹慌乱，赶紧瞥了眼身旁的丈夫。
此时，霍明曦的丈夫脸色铁青，那样子仿佛当场给他带了个绿帽子。
霍明曦咬牙道：“我当然是羡慕叶小姐的运气！毕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运气，能凭着旁人的关系，一步登天踏足原本够不上的圈子。”
可她说完，她旁边的男人阴沉沉地开口道：“走了！”
霍明曦脸上的血色褪去几分，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与难堪，却不敢违抗，只能硬生生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勉强维持着体面，被丈夫拽着转身就走。
男人全程没有再看沈宴州和我一眼，脚步急促，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径直拉着霍明曦走向了另一侧的宾客区域。
我还没从方才的交锋中完全抽离，沈宴州突然松开了我的手，道：“我去那边看一下。”
说完，他径直朝着霍明曦夫妇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下意识地想拉住他，指尖却只触到一片空茫。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喧闹的宴会音乐还在耳边流淌，我心头的失落像潮水般一遍遍漫上来。
就在这时，我似乎感受到一个注视的目光。
我循着那道目光回头，视线穿过攒动的人群，竟直直对上了苏念恩的眼睛。
她就站在不远处的露台边，那身雾霾蓝色礼服将她整个人衬得清冷又缥缈。
她看着我的眼神里没有怨怼，更没有敌意，竟像是关心。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不由得愣住了，下意识蹙起眉头。
我实在很不理解苏念恩对我的态度。
哪怕我们不是情敌，但也总归不是朋友。
可她救过朵朵，刚才还帮了我，现在又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这是为什么呢？
我还没有收回思绪，不远处就传来了打斗声。
一时间，宴会厅的宾客纷纷朝打斗的方向望过去，整个宴会厅乱作一团。
当我看清其中一个打斗的人是沈宴州时，我整个人呆住了。
霍明曦的丈夫脸色通红，指着霍明曦和沈宴州的鼻子怒骂：“你就是为了这个奸夫要跟我离婚？霍明曦，你他妈长本事了啊！我告诉你，离婚！你死这条心吧！臭婊子！”
他说完，直接给了霍明曦一耳光。
这动作和架势，看着就是经常动手的。
沈宴州眼神一沉，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又砸了霍明曦丈夫一拳。
下一秒，两人再次扭打在了一起。
我瞪大了眼睛，怎么都没想到，一向体面矜贵的沈宴州，此时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跟这个满口粗话、行为暴戾的男人，在这么多商界名流的注视下，就这么打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沈宴州如此失态，褪去了所有的冷静自持，像头失控的野兽，全然不顾场合与体面。
霍明曦吓得脸色发白，捂着嘴站在一旁，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我下意识想过去拉住他，可一双手突然牢牢抓住了我。
我震惊地往旁边看去，不知何时，苏念恩已经站在了我右侧。
她冲我轻轻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是你出头的时候。”
我疑惑地看着她，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更不敢相信苏念恩在管我的事。
可苏念恩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地解释道：“现在，众人的焦点和话题的中心是霍明曦。如果你现在冲出去，这个茶余饭后的笑料，就变成了你。你想让大家觉得，你跟霍明曦争同一个男人吗？”
她这番话，让我顿时如同被一盆水浇醒，脑子从刚才的震惊、愤怒和不甘中全部抽离。
是啊，沈宴州为了霍明曦直接不顾体面冲出去了，我这时候出去算怎么回事？
苏念恩见我冷静下来，继续道：“这种时候，趁着大家的焦点还聚集在他们身上，你默默离场就是。否则再过一会儿，你会更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