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葡萄藤与牵牛花

胤禛下午睡得还好，起来洗漱了也不穿外袍，仍着寝衣在榻上坐着喝茶。

苏培盛捧一盘蜜瓜在旁伺候，高无庸进来告诉十四爷到了，胤禛即命传见。高无庸这回不等胤禛吩咐，在门口就把允禵周身衣衫除尽、颈上皮带扣好，收拾完毕打起纱帘扶入，手脚干脆利落。

允禵在关押处一整天说不上几句话，终日昏昏沉沉跟个活死人相似，仅剩的精神头儿和笑脸儿都拿到胤禛面前来使——他不敢给皇帝脸色看。

殷勤谄媚之态倘有不足，皇帝一分不高兴，霎时间就能还他十分。而只要熬过去，后头便是几个月甚至半年的安生日子，那小院子里头千般不好，毕竟有饭吃有床睡，还有两朵荷花、一架葡萄。

比暗室铁笼强多了，凡事都怕比、怕算账。

“当初……就那么个小花园子小四合院儿，看四方天、四方地，看蚂蚁拖苍蝇上树，看墙角的牵牛花儿一次又一次地爬墙、开花，一次又一次地枯黄败落……”

对着葡萄架发呆的时候，允禵总会想起允祥这段话来。高亢的音色、斑白的头发……葡萄藤与牵牛花儿有什么分别？允祥曾经受过的苦难，允禵如今也都饱尝。

老十三毕竟有个指望，皇父开恩会放他，他四哥得势了会救他，我有什么？阿玛、额娘、八哥九哥……全死了，留下我一个人，孤独而痛苦的活着，任人欺凌。我唯一的指望居然是雍正，指望他今天心情好、早点完事儿。

实际上胤禛心情一般，不算好，和允祥怄了三四天的气，心情能有多好？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找点儿乐子舒缓一下，因此他饶有兴致的听允禵奉承了一回，命取新制的玩意儿出来，要一件一件试用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