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可以原谅你。”

“……？”

还挺大度。

白榆扶额闷头吃了半晌的饭之后忽然下定决心一般擡起脑袋。

“对不起，其实这是个赌局。”

靳望舒掀了掀眸，等着她的下文。

她无奈坦白，“其实是我室友说，追上你就给我五百块，我才去找你的。”

白榆咬咬牙，“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分手，我分你二百五好不好？”

这数字好像有些不太吉利，白榆握紧筷子，咬着后槽牙给他加了一块钱，“二百五十一。”

“……”

好吧看起来这个数字更内涵人。

她连忙找补，“二百五十一给我，你拿二百四十九行吗？”

靳望舒沉默着，半晌之后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不分，我给你五百。”

白榆脑袋短暂地嗡了一声，看着对面靳望舒拿着手机操作两下，随后她搁在一旁的手机叮咚一声。

点开屏幕看了一眼，微信转账五百。

真爽快啊。

她吞了吞口水，忽然有了一种局促感，“这五百，是要续几天？”

靳望舒唇角扯了下，用冰冷的语气说出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温度的话语，“日结。”

！！！

我们！可以！一辈子！不分手！吗！！！！

白榆嘴角瞬间翘得老高，“钱不钱的不重要，我主要是喜欢你这个人。”

“嗯，喜欢我家暴。”靳望舒冷冷讽道。

“没事，”白榆丝毫不慌，“你不也是喜欢我出轨。”

“……”

他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榆收了钱自然不再说什么分手的话，接连几天不管干什么都笑嘻嘻的，喜悦的心情已经溢于言表。

忙了一周的实训课之后好不容易到了周末，白榆窝在寝室的沙发椅上面打开了一部最近正热映的电视剧。

简琳今天去办公室，顺便帮她交了照片。

据她所说，老师好像还挺满意，答应给她提到均分。

白榆稍稍放松了些，杨静栖忽然问，“甜甜，你和靳望舒分手了吗？”

“还没有。”

她在床上猛然翻了个身，“怎么会？你周一的时候还说自己一拿到照片就跟他分手呢。”

许仪苏也觉得奇怪，“我们都觉得你已经分完了呢，琳琳都在帮你联系隔壁学校的帅哥了。”

“就是啊，我都要了十几个人的联系方式了，你跟我说你没分？”

“嗯啊，”白榆反应淡淡的，拿着一块薯片塞到嘴里，“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

“……？”

“他说，我多跟他谈一天，就多给我五百块。”

此话一出，本来安静的寝室几乎是瞬间炸开了锅。

“不是，他怎么能这样？”

“就是就是，这不是作弊吗？”

“我的火锅！！！”

“什么火锅？”

白榆碎碎念着，手机忽然响了声，她无视背后室友的发疯，盯了一眼来人的消息。

靳望舒问她，【今天有空吗？】

【嗯，在寝室看剧，怎么了？】

【我今天没事，可以陪你练琴。】

【噢，但是我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那首曲子对她来说也并没有特别难。

【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

白榆反应那条消息片刻，“！！！”

【你答应跟我合奏了？】

【嗯。】

身后的两人抱成一团不知道在暴躁些什么，许仪苏无奈地在那劝和。

白榆趁乱跳下椅子穿好衣服，背起小提琴就偷溜了出去。

手机上的最后一条消息是靳望舒发来的。

他说，【我在你宿舍楼下。】

白榆在楼梯间路过窗口还低头过去看了一眼，靳望舒坐在电动车车座，长腿撑着车子，头顶发旋处的头发被风掀起几缕。

片刻，他擡起头来，和她对上视线。

此刻的画面熟悉，心跳蓦然空了一拍，白榆对着他笑了下后连忙加快脚步下楼。

背着琴坐上小电驴后座，双手连忙扶着他的腰，“你预定琴房了吗？”

“定了。”

他办事一向靠谱。

白榆点了点头，随后车子快速驶离。

路上，靳望舒莫名关心问了她一句，“照片交上去了吗？”

“交了，”白榆很高兴，“老师说会给我提到均分呢。”

后者闻言只是嗯了一声，好像有些失望。

青枫市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白榆穿的很厚，但是车子发动带起来的冷风还是呼呼从领子灌进去。

她低了低头，尽量让前面的靳望舒替她挡着。

他很配合似的坐直了身子。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靳望舒把电动车停在了楼下的车篷内。

白榆背着琴下车站在一边等着他锁车，双手搓了搓热乎之后捧着自己的脸暖热。

“听说过两天就要下雪了。”

“是吗？”

“嗯，就圣诞节那会儿，天气预报是这么说的，到时候我想堆个雪人。”

“在哪儿堆？”

“就……情人坡，”她看了靳望舒一眼，“你要一起吗？”

“都行。”

他转身过来，白榆正好伸出手捧住他的脸。

丝丝暖意顺着软糯的掌心传到他的脸颊，些许的错愕在他脸上一瞬间晃过。

他皮肤冰的白榆忍不住颤了下，却还是尽量弥补刚才他替她当着的冷风，“给你也暖暖。”

靳望舒眸色稍黯，他扯着她的袖子把她的手带下来，“进去就暖和了。”

白榆嘟了嘟嘴跟在他身后，又把手贴在自己脸上。

忍不住念叨，“不识好人心。”

“……”

靳望舒的脚步一顿，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闷闷叹了口气。

不识好人心的可不止他一个。

“我又怎么惹你了？”

走进教学楼，白榆莫名问了一句。

靳望舒疑惑扭头，“我说什么了吗？”

“没有。”白榆摇头。

“但是你的表情像是在说——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是不会说一句话的。”

“……”

*

合奏的进展程度比白榆设想中的要缓慢很多。

本以为凭着两人对各自乐器的熟练了解，应该几遍之后就能合上。

可偏偏练了一个晚上，不是节奏没跟上，就是某个音弹错了。

错误还都出在靳望舒身上，这并不像是他该有的水平。

白榆轻叹了口气后放下小提琴搁在腿上，“你状态好像一般。”

他“嗯”了一声，又转头问她，“那明天继续？”

白榆晃了一瞬的神，随后才应下，“好。”

接下来两天白榆都在固定的时间和靳望舒一起出现在琴房练琴。

但进度仍旧是那样，没什么太大的改变。

她实在忍不住多想，隔天早起坐在椅子上愣神。

靳望舒好像很刻意的，不想让这个合奏那么顺利的进行。

可他为什么这样？

叮咚——

手里握着的手机亮了一瞬，正是靳望舒发来的五百块转账。

每天早上都很准时，几乎是一起床就发了过来。

白榆瞬间恍然大悟，或许，他只是想让这五百花得值一点。

每天把她关在琴房里坐牢反复练习，也算得上是一种□□的禁锢和精神的折磨。

资本家都这样。

出了钱的自然见不得拿钱的过得太潇洒。

“甜甜！”

身后杨静栖拍了下她的肩膀，把她吓得一愣，“……啊？”

“今天圣诞节，前两天琳琳说的那个文学院艺术作品征集活动，你要报名吗？”

“你们都报了吗？”

“是啊，正准备报呢，你要不要一起？”

“行啊，”白榆看了一眼窗外，正如天气预报所说的那般，大雪飘个没完，“那我堆个雪人吧，你们都弄什么？”

杨静栖去阳台把衣服收下来，一边应她，“我买了一些鹿角装饰和一套很有氛围感的衣服，打算让杨斤斤给我拍个雪地圣诞麋鹿的写真。”

许仪苏坐在旁边梳着头，“我和琳琳一组，我们打算弄那个雪地作画，她想做一个特别大的。”

“那我这堆雪人好像是最没创意的。”白榆陷入沉思片刻，又有了主意，“那我要堆一个HelloKitty！”

今天照例是实训，一整天都要待在教室，大家只能晚上再去准备作品，白榆给靳望舒发消息请假。

【今天就不练琴了吧（祈求）】

【怎么了？】

【我晚上要去堆雪人，参加文学院的活动。】

【你们学院没有什么活动吗？】

【没。】

理学院好像是这样，没有一点对文娱活动的浪漫追求。

【那你要跟我一起吗？】

那头隔了一会儿才回，【可以。】

靳望舒盯着发过去的消息良久，见白榆真的没再回复才息屏放下。

身后是杨敬津捧着手机发语音，语气相当不满，“不是，你们学院的活动关我什么事儿啊？我好不容易晚上没事，你使唤我没够啊？”

“什么？你给我发工资？发多少？”

“十块钱也太少了吧？我那相机设备可是专业的！”

“我不管，你再加十块！否则别想！”

“……”

齐志虹在旁边翘着腿打游戏，听见他这语气就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文学院又有活动了？她们怎么就这么多活动？”

杨敬津把手机丢在桌上，“谁知道，一天到晚的使唤人，早知道妹妹这玩意这么麻烦，当初在肚子里面我应该把她吃了。”

他好奇看了齐志虹一眼，“你家那个没找你帮忙？”

“不知道啊，可能她没参加吧。”

“不可能，”杨敬津摇头，“我妹说了她们宿舍都参加呢。”

一旁抱着商务本看公司报表的江宋闻言神色微动，“那两个也参加了？”

“好像是吧，听说她们两个一组来着。”

杨敬津欠揍似的看了齐志虹一眼，“小齐，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如果发现自己被冷淡了，那么一定有人替代了你的位置。”

他不以为然，“放什么屁。”

江宋扬了扬眉梢，看了眼旁边一言不发的靳望舒，“阿靳，这事你知道吗？”

他“嗯”了一声，“白榆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堆雪人。”

齐志虹：“……”

杨敬津“啧”了一声，他模样贱兮兮的，“这会儿忽然庆幸，我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了。”

*

白榆她们实训下课的时间早上一点，大概五点钟几个人就各自为自己的艺术作品创作做准备。

今天这场雪忽大忽小的，一直没怎么停下来过。

白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红色的针织帽戴在头上，两侧捂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耳包，手套特意选的是凯蒂猫的图案，这样也方便她照着做。

靳望舒他们下课的时间在六点钟，白榆陪着杨静栖在教室里面化妆，她忽然冒出来一句，“你说为什么靳望舒宁愿一天给我五百都不想跟我分手？”

“可能……他想钱想疯了？”

“？”

杨静栖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嘴，“……我的意思是，想花钱想疯了。”

好小众的疯法，没点经济实力还做不出来。

白榆尝试理解无果之后想起他是个很孤僻的人，平时就话少，家里也没人，总是一个人待着。

也许只是想花钱买个陪伴？

那她确实还挺擅长的，算他没找错人。

帮着杨静栖把鹿角发夹别在头顶，等她化好妆准备出门的时候也已经五点五十几分了。

简琳在群里发消息，【我们到情人坡了，这里好多人，要不要帮你们圈个位置出来？】

【要！等一下我们！很快就过来了！】

白榆和杨静栖到情人坡的时候正好六点整，这边的确有不少人，有些是来欣赏雪景拍照片的，有些是和他们一样要参加艺术活动。

洁白的雪地被圈画起来，简琳看见她们连忙招手，“这边！这边雪特别厚！”

白榆小跑两步过去，在松软的雪面上踩下几个脚印，她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然后附身开始团雪球。

没过一会儿，杨静栖责怪的声音就传到耳中，“杨斤斤！你怎么那么慢！”

“不是吧大姐，我一下课就过来了，六点下课，现在才六点零二分。”

白榆正欲擡头，起身却撞了下身后的人。

她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

转头看见齐志虹那张欠揍的脸，手里的小雪团瞬间砸在他胸口，“你站后面是想吓死谁！”

“……”

齐志虹瞥她一眼，“你双标的不要太明显了。”

他拍拍她的肩，顺手把她推到一边，“我不找你。”

“？”

白榆见他笔直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前方那对吵闹的兄妹面前。

紧接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杨静栖忽然用力锤着杨敬津的背打他。

杨敬津被追的边跑边道歉，齐志虹回头对着她眨了眨眼后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白榆又继续蹲下滚自己的雪球，隐约还能听见杨静栖在骂些什么，“你还想在肚子里把我吃了？我现在就让爸妈打断你的腿！给我做红烧猪蹄！！！”

杨敬津被打了也不消停，还回嘴，“你也不怕我脚臭熏死你！”

“……”

够了，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吵架方式也是够独特的。

把周围一米的雪都堆在一起，白榆又擡头看了一眼。

简琳和许仪苏那边进展好像还挺顺利，旁边还站着一个高个的男生在那搭话。

她记得他好像就是跟齐志虹一个宿舍的，叫江宋，还是个富二代来着。

杨静栖之前的小蛋糕还是他买的。

四个人到齐了三个，靳望舒人呢？

学霸下课好学主动留堂问老师问题去了？

下台阶的时候被同学绊倒摔骨折送医院了？

天太冷打算先去吃个饭再过来？

还是这地方太大太空旷他迷路了？

出门正好碰见CEO然后被外星人抓走了？

堆雪堆这事儿实在无聊，白榆一边拍着雪一边忍不住开始大胆神游。

她低着头，忽然眼前出现一双蓝白相间的男款鞋。

微微擡起头，盯着那张眼熟的脸稍愣。

靳望舒扬了扬眉梢，蹲下来和她平视，“在这儿看见我很意外吗？”

白榆摇了摇脑袋，“我没说。”

“但你的表情像是在说——我记得你昨天才死的。”

“……”

倒也不必，那么诅咒自己。

白榆拍了拍自己堆好的那个雪堆，圆滚滚的还挺可爱。

她吩咐他，“你去帮我做个头。”

“等会儿。”靳望舒手插进口袋掏着什么。

白榆不满道，“可我已经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他动作一顿，抿了下唇，表情有些无奈。

“你吃晚饭了吗？”

“没呢，我打算堆完雪人再去吃。”

话音才落，脸颊忽然贴上一个滚烫的东西，仔细闻闻，还带着一点甜腻的香气。

“这是什么？”

“烤红薯。”

白榆惊喜接过，“你在哪里买的？”

“餐厅，今天限时供应。”

“怎么只买了一个？”

“去晚了，只剩下一个了。”

她有些受宠若惊，“只剩一个还给我？”

“嗯。”

白榆摘下手套搁在腿上，紧接着就被靳望舒拿走甩了甩上面的雪。

他低着头认真把那凯蒂猫手套上沾着的雪都揪下来。

下一秒一半的烤红薯递到他面前，在冰天雪地里面还腾腾冒着热气。

白榆已经把另外一半递到嘴边咬了一口，烫的她说话都有些不清楚，“快，快狂狂，还kgkian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