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宁远道被打得这般惨烈,她也忍着没插手别人的家事,可现在有人当着她面浪费食物,她怎么能憋得住。
“住脚!”她怒喝一声。
正要一脚踢飞装着糕点纸包的奴仆硬生生被呵得停住脚,宁安也擡目望去,便见一道身影冲过来,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撞开他的肩膀。
宁安被撞得后退几步,怒视来人,“哪家的野丫头,想死是不是!”
李穗儿才不管宁安叽叽喳喳的乱叫,自顾自捡起地上的糕点,大部分都摔碎了,好在被纸包着,还能吃。再看一旁的宁远道趴在地上,眼睛充血,肿的只剩一条缝。
“你没事吧?”李穗儿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递过手帕给他擦了擦流到眼角的鲜血。
宁远道耳朵嗡嗡嗡,听不清声音,但能辨别出少女的口型。他疼得说不出话,朝她虚弱笑笑,表示没事。紧接着撑起身体,要坐起,却再度被宁安踢出几米远,他挣扎几下,终究无力再站起。
只是这样宁安还不解气,他巴不得宁远道从这世上消失,他捡起一根粗木棍,朝宁远道当头砸去。
周遭看戏的倒吸一口冷气,这要是砸下去不死也要变成傻子。
李穗儿终究看不过眼,一手拽住宁安的后领,一手夺过木棍,将人甩到一边。
“再打他就死了。”
“滚开,别多管闲事!”宁安张牙舞爪吼叫,怒气上头,一拳朝着她的脸袭来。
拳头堪堪擦过脸颊,李穗儿也生气了,吼得比他大声,“你到底懂不懂规矩,打人不打脸没听说过吗!”
宁安冷笑:“你算哪根葱,敢让我讲规矩,在洛阳,小爷就是规矩。”
话落音,百姓哗然。
“宁安太张狂了,敢说这种话,简直不把今上放在眼里。”
“子之过,父买账。宁家迟早要被他拖累死。”
听到议论声,宁安后知后觉讲错话,恼得涨红了脸。
都怪这女人多管闲事!
他怒目圆睁,冲上要揍李穗儿。
这次李穗儿很快反应,她功夫不好,但力气大,一掌稳稳接住宁安拳头,反手将其手腕错骨,然后拎起他的衣领缓缓举起。
宁安脸都白了,却一点劲都使不上,完完全全被压制,“放,放我下来!”
李穗儿轻轻松松举着他转了几圈,轻功上了醉香楼的房顶,将人推到屋檐边,恐吓道:“还敢不敢打人了?好好说,否则让你立马见阎王爷。”
说着她松开手,猛然一推,宁安身体失控往下扑,在要坠落的一刻,再拉住他的头发,把人重新提溜回来。
五层高的距离,加上宁安本就恐高,一个来回,他便吓得双腿发软跌坐下来,颤着声音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女侠饶命。”
“这就对嘛。”李穗儿满意点头,但不准备这么轻易放过他,房顶上竖着大大小小的招牌旗帜,挑了其中看起来结实的,用麻绳将宁安捆在竹竿上,竹竿虽不易断,但风一吹就摇摆,宁安人也跟着摇摇晃晃,他当场眼泪哗哗流,哭爹喊娘的。
底下家仆急得团团转,找扶梯的找扶梯,还有回府叫人的。
围观人中不少为李穗儿叫好的,天子脚下宁安还敢如此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其品行恶劣程度可见一斑。不少百姓对其不满,可又不敢招惹宁国公府,宁国公好歹是戎马四方,为国征战的大将军,功勋足以抵消孽子的混账事。
因而上到宫中最大的那位,下到平头百姓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招惹到自家门前,都算阿弥陀佛。
此番小插曲很快被传回宫里,彼时裴玄刚面见完朝臣,靠在案前闭目养神,桌上折子堆成山,还有一部分四散在地,像是人为打落地上。
孟德贵小心捡起折子,垒到书架一处专门的角落,上头还挂着一个竹签,龙飞凤舞写着一个字:烦。
是有够烦的,这些都是请奏立后纳妃的折子,几乎每天都有台谏官员谏诤王上,上午早朝时还有谏臣在以死相逼,头撞柱子,逼迫王上松口选嫔妃一事。王上大发雷霆,当场罢了那谏臣的乌纱帽,打回祖籍地,终生不得踏入洛阳半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一年多来王上性情温和许多,没有当场斩了那谏臣已是万幸,就是连累他们这些当差的不好过,生怕一个不查被拉下去喂狗。
孟德贵小心伺候着,递上了茶,“王上,宫外探子传回来消息,宁国公家的小公子又犯事了。”
“什么事?”裴玄声音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