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大公子对二小姐十分上心,日日督促二小姐学习礼仪,亲自教导其念书识字,饭食一律要过他的眼,就连伺候她的人也是尽挑细选的。
因而,之前欺负过莫桑的人全都坐立难安,生怕莫桑在季云耳边说什么害得自己落得和紫苏一样的下场。
可他们不知道莫桑生来是个没心没肺的,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想告状的事情。
她日日早早的被季云从床上拽起来识字念书,有时候天都还没有亮她就要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识字,季云只教一遍,她若是写不对就要被戒尺抽掌心。
短短三日,她的掌心都火辣辣的疼,有时连毛笔都握不住。
但她不敢流眼泪,她要是哭了季云会打得更狠,只好强迫自己记住那些文字。
她知道季云为什么那么聪明,他一天坐在她身边可以看好几本书,府中的书早已经被他读完,太尉常常从宫中的藏书阁给他带新书回来,他涉猎颇广,天文地理全都来者不拒。
而她,现在还写不明白自己的名字,不是笔画顺序错了就是少写一笔。
季云恼她愚笨,罚她写她自己的名字一万遍,不写完不许吃饭。
她一个人蜷腿坐在案前,一盏烛火在她面前燃着,她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在纸上抄写着自己的名字。
她的名字是陈瑜起的,故而她一直觉得她的名字很好听,现在她由于写了太多遍,看见自己的名字有点犯恶心。
夜深人静,她有些无聊,拿起手中的辞典,开始翻阅起来,季云有教过她“陈”字是哪一个,她照着字典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了个“陈”字。
可是陈瑜的瑜又是哪一个呢?她挠了挠头,想起从前陈瑜给她写过一次名字,但那个字有点复杂她记不太清了,于是她凭借着记忆在纸上落下了一个字。
她感觉应该就是这么写的,于是很开心的在纸上写了好几次。
她写得正专注,不知什么时候风把门给吹开了,凉飕飕的夜风吹进她的衣领里,她打了个哆嗦,正要去关门却见一人提着灯迎面走来。
是季云,他瞥了一眼她,径直走进她屋里。
“写好了吗?”他直接坐到了案前拿起了一张宣纸。
莫桑只觉得大事不妙,立马冲了过去,所幸他拿的那张是写了她自己名字的,于是她眼疾手快的把写了陈瑜名字的团成一团塞进袖子里。
他专注的检查着她写的字,眉毛皱了又松,松了又皱,似乎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你这不叫练字,你在鬼画桃符。”他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她的字。
他又道:“写了那么久还没写完吗?”
莫桑垂着头脑袋,痛心疾首的点点头,眼睛哀求的看着他,此时她的肚子也十分争气的响了起来。
季云冷哼了一下道:“罢了,厨房还有些剩菜,叫人给你拿来,你明天要再写错就给我不吃不喝跪三天三夜,知道了吗?”
莫桑对着季云开心一笑道:“知道了!”
但季云似乎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他坐在案前,轻轻用手指叩着桌案,然后道:“拿出来。”
拿出来什么?莫桑愣住了,握紧了手中的纸团。
季云锋利的目光看向她的脸庞:“你这次又藏了什么脏东西?青蛙?老鼠?虫子?给我拿出来。”
莫桑转了转眼睛,她想季云这种人一定很害怕脏东西,于是壮着胆子撒谎道:“是一只超级超级大的老鼠,它身上又黑又脏,还臭,你要看看吗?”
于是她作势要把手中的东西往季云身上放,季云速速起身,倒退了三步,“你扔外面去!”
她大计得逞,顺势跑到了外面,然后把写着陈瑜名字的纸团藏到了屋外的一块石板看她。
“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季云快步走了过来,然后掀开了那块石板。
莫桑快季云一步把那纸团拿起来塞进了嘴里,她不停的嚼着,想要吞下去。
季云冷着脸扣住了她的下颌,然后轻轻一掰,她感觉自己的下颌响了一下,嘴巴就再也合不上了。
他拿手帕包住手,隔着手帕从她嘴里取出那被嚼了一半的纸,他展开后道:“陈月刂,这是什么?”
他看了半晌后又道:“你想写陈瑜?呵,字写得一团糟还学那些女儿家在纸上写别人的名字。”
莫桑的下颌关不上去,一直在流口水,季云颇为嫌弃的把她的下颌掰回了原来的位置。
“让你练字你却不专心,怪不得练了半天没有长进。”
莫桑被他掰回下颌的时候感觉巨痛不已,眼泪汪汪道:“我想我哥哥了,如今见不到他,我便写写他的名字,也算是练字了不是吗?”
季云沉眸看她:“你哥哥?现在谁是你哥哥?”
莫桑一愣,她眼睛看向季云,嘴巴却不想喊出口,季云拿起手上的戒尺往她手臂抽了一下道:“说话。”
莫桑死死闭着嘴巴,她的哥哥只有一个,她绝不喊别人做哥哥。
季云抓着她的后领子就往外走:“今夜就把你送回官府,让他们乱棍打死你,你若喊我,我便收手,若是不喊,今夜你便死在那里。”
她不能死,死了就见不到陈瑜了。
于是她在他手下嗷嗷乱叫,对着他又踢又打,但怎么也逃脱不开。
季云只听她哀声道:“哥哥!好哥哥!把我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