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T 25
傅庭肆果然是个好人, 起码陶青梧是这么认为的。
明知她是抱有目的地接近,也没迁怒她,还顺手帮了她的忙。
嘴上虽有意刁难她, 终也没让她多跑一趟,把她遗落的帆布包交给了秋音桐。
小半个月,她没再见过他, 只偶尔在秋音桐的嘴里听说那日酒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傅庭肆就出了国。
陶青梧也没怎么闲下来, 白天上完课就跑去医院或者派出所, 晚上就去兼职。
寻人启事散了一波又一波, 苏岚还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每晚疲惫地合上眼, 她总是忍不住地去幻想一些不好的事情,经常会在醒来后觉得心悸。
苏峥看见她面无血色的样子,安慰她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天课后,从公共教室下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和宋方稚、秋音桐道别后, 陶青梧穿过长廊直接回了宿舍。
下午四点她有份兼职要去做, 打算回宿舍午休一下再乘地铁去。
然而在她刚踏下第一级台阶时, 一辆外形拉风、颜色鲜艳的跑车横停在了她t的面前。
她一脸茫然地戳在原地, 一只穿着银白色玛丽珍鞋的左脚最先迈出来,往上看身材很是修长, 在扫到她的时候微微一愣, 然后翘起有着精致美甲的手指摘掉了墨镜。
“你就是陶青梧?”对方截住了她的去路,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
浓妆艳抹、妆扮成熟,一开始陶青梧真的没看出来对方的年岁, 一开口这清脆娇气的声音显然也就刚成年。
她往后退了一步,眼前女孩子身上的香水味实在有点刺鼻, “你找我有事?”
“我叫陶亦薇。”女孩子自报门户。
陶青梧僵住,细品一番出声:“姓陶?”
“怎么?知道我是谁了?看来你跟你那有病的妈一样不老实,明知道别人已经有了家庭,还非要去插入别人的生活。”陶亦薇从鼻间哼出一声不屑的笑,不由地拔高了语调。
本就是就餐高峰期,即使这条路不算宽敞,又过于偏僻,也会有不少人经过。
陶青梧很明显感觉到有人朝她这边投来目光,异样到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她缓了缓,双手不自觉紧攥成拳,语气比方才生硬,“你不要张口就来,我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说的那些人。”
眼前的人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抓了下她垂落在肩头的长发,随之又挪动到她的侧脸,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忽地,那只宛如利爪的手擡了起来,在即将快要落下时,陶青梧被一只手拽着躲过了。
她趔趄着撞入身后坚实的胸膛,仰头去看刚好与时暨撞上了视线。
时暨眼里带了点怒气,将她护在身后,厉声道:“你哪位?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原本就很焦灼的场面陡然加入一个人,使得路过的人不禁都停下了脚步。
陶亦薇没打算收敛,一双眼逡巡一番,“你是谁?她男朋友?你知不知道她那个妈在风月场工作,还知三当三,破坏别人的家庭,生下她这个野种后变成了精神病。怎么?你们京美的人找对象都不挑的吗?”
话落,陶青梧欲要反驳几句,却被时暨拦了下来,低喝道:“这位小姐,你知不知道恶意诽谤侮辱他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你别在这里吓唬人,你让她站出来说话,问问她我哪句说错了。”陶亦薇依旧跋扈,侧着身子想要把她从时暨的身后拽出来。
这一刻,陶青梧完全忘了反抗和辩驳。
眼前的人张牙舞爪的画面确实不够美观,却让她硬生生滋生出一点点艳羡的情绪来。
大概是被从小宠到大的,一举一动都很有底气,完全不会担心自己的所做作为是否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影响。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俨然已经恍了神,任凭陶亦薇再如何口出狂言都没心思去理会,转过身愣愣地朝前走。
时暨又警告了陶亦薇几句才迈开长腿追上了她,酝酿半天,“青梧。”
“她说的是真的,我确实没人要,但我妈没有插足别人的家庭。”她失魂落魄地目视前方,犹如一只没有自主能力的傀儡娃娃。
“我不会因为这些觉得你不好,但你可不可以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还是说你就是因为这些才拒绝我的?”时暨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强迫她停下来与自己对视。
陶青梧很快挪开视线,大学以前,很多人知道她的家庭情况都会退避三舍,看她的眼神有嘲弄,也有可怜。
她从小到大几乎没什么朋友,宋方稚是第一个,秋音桐是第二个。
许多人都说她傲慢、眼高于顶,实则都是自卑在心中作祟,让她很自然而然地推开所有示好和爱慕。
她抿唇,余光里有一抹高大的身影在缓缓靠近,很熟悉,让她不自觉微屏住呼吸。
“傅总?”时暨低喃出声。
一个月前,在香榭酒店的酒会,他跟着父亲参加,与傅庭肆有过短暂的接触。
这人在商场的时间不算久,为人处事却干练到了极致,能力和人品都是有目共睹的。
也就是在那时,他发现了自己和傅庭肆的差距。
作为酒会的主人,受邀的人无不在阿谀奉承,而他立在一旁,仿佛只是一个靠父母、没经验的愣头青。
有风拂过,陶青梧瑟缩了下。
她侧身,傅庭肆刚好走到她的面前,微微躬身和她的视线平齐,擡手拭了下她的眼角,挑眉眼里含笑,“被欺负了?”
时间有一瞬间的凝滞。
她回过神,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哭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傅庭肆鼻梁上的眼镜未来得及摘下,隐去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见她不答只顾哭,直起身往前挪动半步,伸直手臂揽她到怀里。
猛地坠入有着木质花香的怀抱,陶青梧下意识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一股脑儿地将所有泪水蹭在了他的身上,呜咽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没一会儿,怀里的人终于哭累了,红着眼眶看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眸光微动,若有似无地睇了一旁的时暨一眼,微有些恼意,“刚出差回来,接你去吃饭。”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傅庭肆松开她后又顺势牵上了她的手,带有礼节性地冲着时暨微微颔首,便拉着她离开了。
一如上次那般,到了车前,周围空无一人,安静得很。
傅庭肆很快就松开了她的手,“是他欺负你?”
她总觉得手上还留有余温,不自然地背至身后,闷着气摇了摇头,“不是他。”
“那就还是被欺负了。”傅庭肆很轻易就抓到了她话里的重点。
“也不算,”她已从方才的气氛里抽身出来,又道,“谢谢你帮我解围。”
今日的傅庭肆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感觉。
他用着带有审视的目光,沉声问:“解围?他怎么为难你了?”
“他......”
话还没说完,被从远处跑来的秋音桐打断。
傅庭肆及时止住,没再多问,陶青梧长舒了一口气,还留有泪意的一双眼登时漾起了笑。
秋音桐有些惊讶傅庭肆怎会跟陶青梧在一起,搓了搓手心刚准备八卦就见傅庭肆径直上了车,然后半降窗户催促她,“上车。”
她哼了声,打算待会儿仔细盘问一下陶青梧,总觉得这两个人气氛有点古怪,肯定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临上车前,她与立在一旁的人告别,“青梧,我先走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