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T 70
北京时间的早上七点, 伦敦才刚刚迈入午夜。
傅庭肆在逼仄的布艺长沙发上和衣而卧,身体明明困倦到了极致,却一点儿要入睡的念头都没有。
借着从落地窗外倾洒进来的淡淡月光, 他扫了眼靠玄关摆放着的几大箱行李, 不由长叹了一声。
陶青梧为期两年的学习已经结束, 白日里他刚陪着参加完毕业典礼,一回到公寓就紧赶慢赶地收拾明天回国要带的行李。
用过晚餐, 两个人本打算沿着泰晤士河散步, 岂料傅庭肆刚收拾完厨房, 陶青梧就从卧室拎着个手提包出来。
只需一刻, 他就瞬间反应了过来, 这是又要出去住了。
自去年年底,盛怀宁跟着先生因为工作原因久住伦敦,陶青梧就常去盛怀宁的家里做客, 只要他不在, 盛怀宁的先生也不在, 陶青梧就会被留下来过夜。
最后就会渐渐演变为,他在, 只要盛怀宁的先生不在, 依旧会留宿。
今夜亦如此。
傅庭肆闭了闭眼, 指腹轻柔地按了下眉心, 起身后长腿一伸迈到了客厅的露台,抱着试试的念头拨了通电话给盛怀宁的先生。
意料之外的是,对方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盛怀宁去年夏天跟圈外的男友完婚,当时他收到请柬还带着陶青梧飞了趟港城。
当时因为航空临时管制没赶上婚礼, 但晚上的party倒准时参加了。
本就是婚后蜜里调油的时候,再加上小别胜新婚, 盛怀宁的先生为了能给自己的太太一个惊喜,硬生生将出差的时间缩短了两天提前回来,没成想刚下飞机就收到了盛怀宁的短讯息,兴高采烈地告诉他晚上准备和陶青梧通宵打游戏的决定。
在机场枯坐到凌晨,刚打算在附近找家酒店将就一晚,就接到了傅庭肆打来的电话。
仅凭只言片语,傅庭肆得到了一个结论。
两个人都没良心,陶青梧更甚。
他一忙完工作就乘坐半夜的航班往伦敦赶,就是为了能参加陶青梧的毕业典礼,结果这家伙用完就丢,看来是一点儿都不想他,说不定已经腻烦了他。
心里的郁气让他越来越烦躁,最后在和盛怀宁的先生达成共识后,立刻驱车前往距离牛津街三十分钟车程的EDGWARE联排别墅区。
傅庭肆一下车就看到了立在门口小花园内的人,手上拎着行李,面上的疲惫看着不比他好多少,一身板正的西装更是被扯到狼狈至极。
对方同时也听到了院外的引擎声,立刻擡脚走了出来,很顺手地紧了下领带,冲他打招呼,“傅董,这么晚还要麻烦你跑一趟,实在抱歉。”
“贺先生言重了,是我贸然打扰。”
他身材颀长挺拔,沉着脸的时候极具威压,看得人忍不住要打寒颤。
两个人擡眼望去,二楼的落地窗隐约能看见细碎的光影,侧耳仿佛还能听见时不时传出的欢笑声。
傅庭肆擡腕看时间,快凌晨两点了,回国的航线申请的是早上九点。
起得来么?别又像上次那样被他全程抱到飞机上,然后醒来又觉得臊和丢人,埋怨他不叫醒她。
半刻后,盛怀宁的先生打开入户门示意他先进去。
也就是这时,他闻到了很浓重的酒气,然而先着急的是他身旁的人。
贺尘晔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在看清地毯上东倒西歪的酒瓶后脸色唰地变得铁青。
明明满腔怒火却还是轻着调子,柔着嗓音,唤了句,“宁宁。”
盛怀宁正和陶青梧打游戏到兴头上,在嘈杂的背景音里陡然听到熟悉的男声不禁心慌了瞬,慢悠悠地侧头望了过去,惊道:“老公?”
陶青梧本还算平静,还是在看见贺尘晔身后跟着的傅庭肆后才战战兢兢地放下了游戏手柄,还掩耳盗铃似的用脚踢了下酒瓶,藏到了身后的薄毯里。
盛怀宁循着不远处的两道视线扫了眼根本来不及收的酒瓶,支吾着辩驳,“这个气泡酒度数很低的,不会醉,而且......而且我没喝。真的,老公。”
不怪贺尘晔会着急上火,是因为盛怀宁刚测出怀孕还没两个月,正是最要紧的时候。
陶青梧自然也是知道的,分寸肯定也是有的。
只是天亮她就要回国了,下次再见都不确定是什么时候,所以聊到气氛差不多了,才开了几瓶酒来喝。
一个人喝虽然无趣,但畅快。
“跟我回家。”傅庭肆脸上没什么表情,擡手示意陶青梧主动过去。
陶青梧动摇了瞬,心里清楚知道这是傅庭肆生气前一贯的作风,却又不得不听,忸怩着回身冲盛怀宁说道:“那我就回去啦。等你生宝宝了我一定来伦敦找你玩,注意身体哦。”
两个前一秒还叛逆放肆玩耍的人突然乖到反常。
盛怀宁点了点头,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指,双唇翕张,“好,一路平安,常联系。”
她颔首应了下,在换好鞋经过贺尘晔身边时还稍稍欠了下身,在得到对方的回应后才牵上傅庭肆滞在半空中的手。
傅庭肆五指拢紧,扬起礼节性的笑,不失风度地说了句,“贺先生再见,盛小姐多注意身体。”
陶青梧自上了车就开始装睡,而傅庭肆沉默了一路等到了家才发作。
他抱着她小心翼翼地放入床上,扑鼻而来的酒气让他没忍住哼笑了一声,“知道你没睡。”
话落,歪着脑袋的人依旧我行我素,但那连续颤动的眼睫早已出卖了她。
“没事,不影响。”
他迅速扯下领带,慢条斯理解纽扣的同时不耽误他低身下去吮吻她细长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带得她浑身战栗。
她急忙睁开眼睛,缩着脖子躲他的吻,蹙眉蛮横道:“傅庭肆,你个变态。呜......我好困,头好痛,还要早起呢。”
“不装睡了?”
他单手撑在她的身侧,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修长的手指很贴心地整理了下她乱了的头发,静静地说:“怪谁?你要是乖乖地待在家里,这会儿早在我怀里睡着了。”
陶青梧眉眼展开,伸直手臂攀在他的颈后,冲着他卖乖,“等回国后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啊,所以我才想在走之前跟怀宁见一面,不是故意留你独守空房的。”
“不是故意的?需要我帮你数数这种情况发生过多少次吗?”
说完他又埋入她的颈侧,舌尖轻轻慢慢地舐过,抽空还会多问两句,“宝贝,老实说,对我是不是没新鲜感了?”
“你好像很没安全感,是我对你的喜欢不够明显吗?”她将双手复上他的双颊,带到眼前对上视线,酝酿了下很认真道,“傅庭肆,你知道吗?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常去盛怀宁的家里,看见她和先生恩爱的样子,我是真替他们开心,但有时候我更多的是羡慕,甚至幻想过我们的以后。”
“你能懂我的意思吗?”她抿唇,颊边泛起比酒后更深的红。
傅庭肆承认自己在感情方面迟钝又没经验,但如此简单直接的暗示他再听不出来就是真的傻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挨不住心里剧烈的波动凑近吻了吻她的唇角,很郑重地答了句,“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