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而真相不会有人相信,有谁会相信小太妹没有杀人?
她浑浑噩噩地茍活,上课时分,每条街上几乎都能看到她大摇大摆的身影,后面跟着一群小弟。
她的坠落,被父母判定为精神不正常,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度过了虽然短暂却极其黑暗的一段日子。
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在一个下着雪的隆冬时节,她走进一家文身店,在后背上文了一只破碎的燕尾蝶,在右脚踝上文了飞舞的小蝴蝶和希腊语的自由。
在精神病院的那段时光,不仅囚禁了她的身体,也囚禁了她的灵魂,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囚徒。
她跟艾嘉想过无数种怎么逃离那里的办法,但最终还是被抓了回去,受到的惩罚一次比一次严重。
她是牢笼里的困兽,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困住她的枷锁。
燕尾蝶,象征着自由。
她从精神病院出来时,擡头看着蓝天白云,明明跟精神病里看到的是一样的,心境变了,眼前的景似乎也变了。
她呼进的不是空气,每一口,都是自由。
她把燕尾蝶刻在身上,记录那段破碎的时光,记录那个破碎的自己。
她从没有想过完整,因为断翅蝴蝶就是她,她飞不高的,也飞不远的。
可是,谢劲舟却跟她说“我会帮你文另一半翅膀”。
这完全出乎驰路的预料,她没想到他会亲手给她文另一半翅膀。
……
从描线到上色,驰路并没有觉得时间有多漫长,但等谢劲舟给她上完药说“好了”的时候,她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走,我抱你去房间,看看效果怎么样。”
“不用了,我自己去。”驰路从扶手上扯过吊带,遮在胸前。
她看到谢劲舟扯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笑什么!”驰路瞪他。
谢劲舟一把将她抱起,扛到肩膀上,拍了下她的臀,语气里带着几分戏弄:“害什么羞,你从头到脚,我哪里没看过。”
驰路的脸愈发红了。
卧室的墙上,挂了一面复古的实木镜子。
六年前,谢劲舟亲手为她打造的【玫瑰蝴蝶】镜子还在,只是沾染了岁月的痕迹,原木色的边框泛着斑驳。
驰路站在桌前,背靠桌子,由于镜子是为了方便坐时用的,悬挂得较低,驰路要弯腰才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她这样弯腰的姿势,很容易累。
这时,驰路被人忽然一把揽住腰,轻松一提,被抱到桌上,她吓了一跳。
“这样方便看。”谢劲舟看着镜子里她后背的那片纹身。
现在,驰路只要侧头微微俯视,便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后背上红了一片,上面涂了一层薄薄的药。
左半边破碎的翅膀,不再破碎,终于完整。
她久久地凝视着,那些好的不好的画面如电影般,在她脑中浮现。
她曾深陷泥潭,断了半只翅膀,无法飞翔。
是谢劲舟亲手给她文了另一只翅膀。
她终于拥有了一对完整的翅膀。
她的鼻头忽然泛酸,眼眶也红红的,看着镜子里的谢劲舟,声音沉缓:“舟哥,谢谢你。”
谢谢你在六年前义无反顾地收留我。
谢谢你愿意做我唯一的神明,一次次将我拯救。
谢谢你做我的男朋友,让我知道,爱不是玩玩而已,爱也可以真诚以待。
谢谢你在六年后,还愿意做我可以停靠的小舟。
……
驰路擡手,一点一点地摸着刚刚文好的左半边翅膀文身,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每一个触摸过的地方,都火辣辣的疼,尖锐的,锋利的,细针似的扎着她,沿着她的表层皮肤,一直扎到她的心尖。
那些破碎的、不堪的过往,终于可以告别了!
她告别了过往,告别了摘不掉的枷锁,告别了被遗弃的人生,也告别了那个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自己。
她努力了很久,终于打碎了曾经那个活在黑暗中的自己,重新蜕变成新的自己。
六年时间,她凭着自己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努力,如蚕,破茧而出,化茧成蝶,重获新生,也重获自由。
心间酸涩渐浓,眼泪禁不住滑落。
谢劲舟双手环绕住她的腰,吻她脸颊上的眼泪,泪水温热:“阿驰,你找到另一半的翅膀了,没有人可以阻止你飞往自由地带,你可以飞向更高的远方了。”
他吻过的每一处,如同羽毛轻轻扫过,又痒又灼热。
驰路抱住谢劲舟,把脑袋用力地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嗅着独属于他的阳光般的皂香味,金属嗓音含混着一丝哑:“舟哥,谢谢你帮我找到了另一半翅膀。我的另一半翅膀,是勇气,是坚强,是打不败的硬骨头,还有……是你。”
谢劲舟揽住她的肩膀,跟她拉开一点距离,盯着她红了的眼睛,神色认真,语气宠溺:“阿驰,你不用谢我。因为,你的另一半翅膀,是你自己找到的。”
这六年,虽然谢劲舟不在她身边,但没有一天不在关注她的新闻,她有多努力,有多拼命,他比谁都了解。
只是遗憾,这六年,他没有陪在她身边。
谢劲舟擡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声音沉却坚定:“阿驰,你不用再活在黑暗里了,你可以站在聚光灯下,被鲜花和掌声包围;你可以走进光里,被星星和太阳照耀;你可以煽动翅膀,飞往更高处;你也可以被人疼、被人爱,我的驰宝,我永远爱你!”
愿你做一只自由飞舞的蝴蝶,停留在我左肩。
我不会甘拜下风,会永远做追随你的神明。
为你扬帆万里、披荆斩棘,爱到荼蘼。
喜欢早已埋下伏笔,我的心脏早已属于你。
你是我的蝴蝶,是人间的一场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