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熟悉的痛感。
她捂住腹部,痛苦地闭上眼睛,刹那间,眼前浮现前世被灌毒酒的那一幕。
腹部烧起一团烈火,几欲将她的脏腑焚烧殆尽。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生不如死的痛楚。
慢慢回身,望着渐渐远去的窈窕倩影,凤眸中涌上掺毒的恨意。
那一碗毒酒,不仅渗进了她的脏腑,也渗进了她的前世今生的爱恨里。
她怎么能没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就将她认出来?
明明生怕忘记,夜夜入睡前都要将她的音容相貌仔细回想一遍,刻进脑海里不够,还要刻进梦境里,这样那张脸才不会随时间变迁而模糊。
“站住!”她唇畔微微含笑,出声唤住了即将消失在巷道尽头的人。
宫女打扮的女子身子颤了下,停下脚步。
容湘慢慢向她走去。
“你是哪个宫的?这么不懂规矩。”
容湘身上透出的气息并不凌厉,相反,是轻柔的,和煦的,风暴来临前的海面本就是平静的。
女子转身,微微垂着头。
“我……奴婢是尚服局的宫人。”
容湘看着她露在宫装外那一截修长白皙的颈项,轻轻笑了。
昔日骄傲不可一世的魏三小姐,竟然也有向人低头的一日,还会自称奴婢。
她继续靠近,微微仰着下巴,“擡起头来。”
女子迟疑一瞬,不情愿地擡起了头。
容湘细细打量着她的脸,眼横秋水,却又凛如霜雪,透出一段桀骜恣肆,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只是皮肤粗糙了些。
容湘唇畔的笑容依稀起了霜意。
“认得我是谁么?”
今日出宫,脱下女史服换了常服,要认不得也委实正常,可她定定打量了自己两眼,矮身行礼,“容女史。”
身体上的恭敬,和眉宇间的不屑完全不搭调,若是由内而外的恭顺,便就不是魏雪琼了。
只是,被认了出来,倒叫容湘有些意外。
看来,是有备而来。
“你认得我?”
“认得。”魏雪琼眉头微蹙,她仍是不能适应成为别人颐气指使的对象,换做从前,她才该是站在对面的人。
容湘轻轻笑了笑。
在心里道:你怎会认得出我?
容湘围着她走了半圈,抛出一道惊雷,“我也认得你。”
魏雪琼心里咯噔一下。
“你别紧张,我认得你,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说过你的遭遇,为你可惜。”
魏雪琼擡起眼,冷冷道,“可惜什么?”
“可惜你没有成为皇后,人生际遇,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容湘一点一点织着她的网。
时移世易,魏雪琼终于想通了,她痴迷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皇后之位。高坐明堂睥睨众生,才是她毕生所求,可惜因为年轻气盛,一步错,步步错。
可即便如此,也轮不到旁人来看她笑话。
她昂起脸,脸上盈满傲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得好,你兵部尚书府难道就没有这一日吗?”
容湘轻轻笑出了声。
魏雪琼,“你笑什么?”
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魏雪琼偏过头,脸颊的疼痛令她微微清醒了些,自己早不是司空府的嫡小姐了。
容湘垂眸看向自己的手,由于过于用力,掌心火辣辣得疼,却令她感到无比畅快。
“魏雪琼,如今我能辱你,能打你,亦能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