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昊拉住蒋菡的手，反复摩挲：“菡儿，还是你懂朕啊！你和薛氏相识一场，觉得她是怎样的人呢？”

蒋菡明白了，周嘉昊的症结在薛晴羽。这两日，宫墙内外，皆在谈论此事。薛晴羽八岁入宫，周嘉昊当真不知其真实性别？薛晴羽若并非传言中那般，下令灭族大家世族的人显而易见了。

蒋菡心下有了决断，嘴角上扬：“不管坊间如何议论，人最关心的皆是与自身相关的事。等圣上再发布两条惠民新政，再无人议论薛氏一案了。”

周嘉昊恍然大悟，轻拍蒋菡手背：“还是菡儿聪慧！”

“为圣上排忧解难，本是前朝后宫的本分。”蒋菡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蒋菡在深宫多时，听闻老宫人谈及流言蜚语。一个女子，若非真心爱慕一位男子，怎会甘愿为刀？

可如今，薛晴羽落得如此下场，只能说明，周嘉昊并非良人。蒋菡下定决心般，紧了紧右手，前不久划破的伤口疼得她一个激灵。

薛晴羽被架上囚车这日，因对妖女好奇，京城可谓万人空巷。主路两侧，百姓们早早候着，只等薛晴羽经过。

当事人却淡然换了身素衣，又收拾了一下东西不多的包袱，吃干净王勉亲自端来的早膳。

“我已将押送你离开的狱卒和赵舒公公领来的人调换了。”王勉压低声音。

薛晴羽点点头：“有劳。”

“今日不少百姓来看你，你权当不知道，该干嘛干嘛。这一路有熟悉的人护送，我亦可安心。山高路远，不管日后是否有机会再见，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掌印。”王勉作揖，冲薛晴羽三鞠躬。

薛晴羽未阻拦，拍了拍王勉的肩膀，快步离开。一路无守卫，薛晴羽走到亮光处，险些被许久不见的阳光刺伤眼睛。

“少主。”一只手伸过来，薛晴羽适应了环境，睁开眼，看到朱效。

薛晴羽扶着朱效的车上了囚车，几个狱卒象征性给薛晴羽架上枷锁，开启游街出京模式。

囚车使出诏狱，一路往京城大街穿行。速度不快，薛晴羽微眯上眼睛，感受久违的轻风拂过面颊。

“那不是救我们的女大夫吗？”

“真的是！原来薛掌印就是薛神医！”

“……”

人群鼎沸起来，薛晴羽睁眼，看向声源处。一道熟悉的清瘦身影立于街角，安静注视着她。

萧清鹤仍未放弃救她回来，不知后续有什么招式。思及此，薛晴羽嘴角上扬，露出真心一笑。

“她真的好美！真的是女子！”

“将来若京城再闹瘟疫，葛大夫不在了，薛姑娘也发配去了边疆，当如何是好啊！”

“……”

薛晴羽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看着萧清鹤逐渐变小，直到成为一个小黑点，出了京城。

为首押送薛晴羽的狱卒叫秦放，是个个头中等、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一路沉默寡言。

朱效就站在薛晴羽的身边推车，一直低垂着头，小心隐藏好自己。薛晴羽看得出来，朱效往脸上添了不少黑灰，连她都是凭声音认出的人。

“薛、掌印，鉴于你武功高强，圣上下令时特意交代了，这一路咱们只能借宿在各州府的地牢中，小的必须拿文牒给各州府盖印，方能回去交差，还望见谅。”进了杭州城，秦放第一次开口。

薛晴羽在颠簸中已近入睡，被声音惊醒后，点了点头：“无妨，这一路按规矩行事即可。”

京城的民间消息尚未传至杭州，并未有那么多人提前等着围观薛晴羽。只路人经过，仍下意思唏嘘。

“这姑娘，如此漂亮，是犯了什么事啊？”

“没听过么，越漂亮的女人越爱撒谎？”

“……”

薛晴羽听闻失笑，百姓还真是有意思，每个人想法和关注点皆不同，难怪坊间流言的版本不尽相同。

突然，薛晴羽感受到人群中的注视，定睛看去，却是许久不见的云锦。云锦斜挎着篮子，篮子里放了些蔬果，显然是出门买菜的。

云锦面容震惊，显然是未见过女装的薛晴羽，又眼熟，犹豫着是否该上前相认。薛晴羽却摇摇头，示意云锦不要过来。这下，云锦明白了，当真是自己伺候过的薛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