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珩装病这般久,还是第一次遇见初相见就揭破自己伪装的,不免尴尬,干咳了两声,才道:“如今暂且没事!”
“侯爷是幸亏服用了大娘子备下的解毒药丸,勉强保住了性命,这些日子啊,又叫了刘大夫过来开方解毒,所以侯爷的身子总算慢慢恢复过来。”当初以为没有法子,担心主子毒发身亡,曾经私底下叫江道哀求林幼蝉回来的江大管事也赶紧解释。
“没错,多亏了蝉娘的解毒药丸,阿爹现在并无大碍。”江叔珩也道。
“真的?”林幼蝉问着,搭脉又给江叔珩看了一遍。
经江大管事跟江叔珩提醒,她也想起来自己确实在阿爹离开剑南道的时候,曾经给他备下了一些药丸以防万一,其中就有跟那时候给崔景明做的修复伤口的药丸一般,将解毒修复液混入药材中,做成药丸的一瓶解毒药剂。
看来阿爹是服用了那份解毒药丸才保住性命的!
“真的!”江叔珩点头,反问,“你见着姜朔了?怎么又回来了?”
“我担心阿爹!”确定江叔珩确实没有中毒的迹象,林幼蝉松了口气。
江叔珩从推算日子后就暗暗猜到了林幼蝉这般迫切回京的动机,此时听她坦然道来,心中某个角落一软,“你担心爹,也不能抛下那姜朔不管,他可是你亲生阿爹啊!对了,他现下如何了?”
“放心吧,阿爹,六爷的毒解了,性命无虞,我还叫刘愈大夫给他调理身子,若是按我留下的药方服用,如今该是清掉体内的余毒了。”
服用解毒修复液后,按照两张方子一疗程的时间,在她抵达京城时就够了,不出意外,他的身子应该无碍了。
“六爷?”江叔珩听林幼蝉对姜朔的称呼,不免蹙眉,“蝉娘,那才是你亲生父亲,你没有与他相认么?”
“我替他解毒后,翌日就离开了,还来不及相认。”林幼蝉老实道。
“是因为担心侯爷吧?”江大管事也激动,“大娘子,您对侯爷,可真好。”
当时他与江道虽有劝大娘子回京救治侯爷的私心,但也知晓,若是大娘子跟那位姜六爷相认,那大娘子跟江氏便了无瓜葛。
再说眼下侯爷招惹圣上不喜,明眼人,该是跟自家真正的爹明哲保身才是,谁能料到,大娘子担心侯爷毒发凶险,甚至于连自己真正的阿爹也没来得及相认,便即可返京救人了呢?
眼下自家侯爷没事,却让大娘子身陷死地,江大管事心中未免难安。
“阿爹是我阿爹,我当然要对阿爹好。”林幼蝉道,“阿爹认我做女儿后,不也一样对我很好么?”
“可,蝉娘啊,你这趟回京,却是错了。”
“怎会错呢?”林幼蝉道,“阿爹有难,做女儿的哪里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可你……”其实并非他骨肉,无须为他这般涉险的。
林幼蝉看着江叔珩为难的表情,“除非,阿爹以为,蝉娘并非阿爹的亲骨肉,如今替蝉娘寻回了生身父亲,便不愿意认蝉娘做女儿了。”
“怎么会?只是,阿爹如今惹恼了圣上,蝉娘你这个时候返京,我便怕连累了你。”江叔珩摇头,看着林幼蝉,“蝉娘你是不知道,自从认了你做闺女,我这个做父亲的,平白得了多少好处。”
让朝堂百官竟然对他示好改观,让他寻得了当年江氏被诬陷掩埋的真相,让他得了做一个老父亲的乐趣。
原本不过以为是认个义女,给她做个靠山的,怎料是反倒过来,他还处处依仗蝉娘。
在他看来,蝉娘简直是他江叔珩的福星啊!
“那我认了阿爹,我这个做闺女的,也平白得了许多好处啊!”
别的不说,至少,她从一个孤儿成为了一个有阿爹的人。
虽说她的生身父亲是姜朔,可来大盛朝这些日子,能让她尝到有阿爹照顾自己的滋味,还是眼前的这位阿爹。
所以她感情上倾向于这位阿爹,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眼下,阿爹不能留你在京城!”江叔珩正色道,“阿爹往后做的事,怕是凶险至极,你越早离开京城,阿爹越早放心。”
“我知道,阿爹,是不是要对付那个,韩甚?”林幼蝉一语道破江叔珩的打算。
林幼蝉从进京后就已经风闻许多流言了,说阿爹卧榻不起已经将近一月有余,怕是命不久矣,初初不知道阿爹真实的身体状态,以为阿爹当真毒发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如今确认过阿爹的身体状态后,联系阿爹放任外头的蜚声流言,不加控制,她很快明白过来,也许其中有韩甚的手笔,让阿爹中毒后,放出这等消息,等着阿爹最终毒发身亡。
可阿爹,亦在反过来利用这些流言,麻痹韩甚与众人的认知,让旁人放松警惕。
原以为,阿爹无论被逼迫到何种境地,都会以君为天,不敢忤逆犯上,可他说出往后要做凶险至极的事,还刻意叫自己认回亲生阿爹后远走高飞,她就明白过来了,阿爹,并非墨守旧规之人。
韩甚那般对付他,他已然不承认韩甚为君主了。
阿爹要干大事情,做女儿的,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阿爹,你若是要杀那个韩甚,我亦愿助阿爹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