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血气方刚，大步走过去，大手一挥，就把关正毅的手臂打落。紧接着上前一步，左手推了关正毅一把。

力道虽然不太大，但出其不意，竟推了关正毅一个趔趄，若不是借椅背缓了缓势头，当场摔倒也是有可能的。

嘿嘿，历练多年的稳重、智慧、心机，到择偶时，雄性不过学大角鹿，非梆梆梆地痛快干几架不可。

“你做什么？！”关正毅怒道。他已经认出推他的是谁。

那次在西装店遇上，关正毅已经开始留心他。李家翰气度不凡，又是高级西装店的常客，不会是无名小卒。

他跟约瑟芬是什么关系？关正毅心中纳罕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刚刚的冲突造成不小的动静，气氛霎时安静下来，旁边的顾客注意力全集中在他们这一桌。人人屏息凝神，要看好戏。

“陈小姐是我的女朋友，我尽一个男人该尽的保护之责。”

李家翰语气已经沉下来，要打架便打架，他倒不怵的，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更高级。

“陈小姐亦是我朋友，不属于任何人之私有物品。她有正当权利与朋友见面、聊天、喝下午茶。”

李家翰高昂着头，态度十分傲慢。

如果是出于一个男人的野性冲动，关正毅大可还击，他块头与李家翰不相上下，这一年多常常运动，身形壮硕。

关正毅以最大的绅士气度压制愤怒，文明人与野人自然不同，“你无端暴力攻击，扰乱公共秩序，我大可以找警察来评一评理！”

关正毅眼睛瞄向陈星依，征询意见。如果真是她男友，陈星依求情的话；他认栽，丢开手，只当自己倒霉。

天！

陈星依只觉丢脸！李生太莽撞、粗野。行径不像文明人。只恨没有地缝，她真希望自己原地消失。

“阿星，之前是我做错，你原谅我，别跟我闹别扭了好不好？”李家翰转向陈星依，恳求她。

公然做到这种程度，他认为已经是一个男仔的极限。

说到底，香江小姐那件事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他尽了自己的力保护她，手段虽然出格一点，但初衷和目的都是为她好，保护她免予诋毁。

他自恃比陈星依大几岁，有更好的视野，和对事件本质的预判力。成熟的男仔应做他爱人的一片天，保护她，为她遮蔽烈日头。

李家翰拉过女友的手，以深情眼眸，热切凝望她。

陈星依甩开那只手，好在他握得不算大力，用一个不大不小的力道就可以甩开。这种时候若还上演歇斯底里，岂不在演琼瑶剧？大家都结结实实活在现实里，哪有那么多精力声嘶力竭。

“抱歉。”这句似乎是对李家翰说，但眼睛并没有看向他。

陈星依看向关正毅，道：“这位李先生已经不是我的男朋友。杰森哥，我们走吧！”

关正毅如闻天籁，只觉心情舒畅，被人推一把的屈辱已不算什么了。

他以胜利者的悲悯眼神瞥一眼李生。

“我们走。”

这种时候，多挨一拳他都乐意的。因为对方越急躁暴力，越衬得自己绅士风度。不过，再来一拳，他也不会好脾气到继续受着。忍耐有限度，无限制忍下去只会让人看轻。

旁边坐着看热闹的中年人不过笑着摇头，争风吃醋这种事也只有十几二十几岁时做得，真怀念尚有激情的青春岁月。

李家翰看着这一对青春男女的背影，眼前忽然一阵恍惚，偏头痛似乎发作。

似乎发生过类似的场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已经记不清。但这种……被抛弃的感觉却似乎从心底最深处苏醒。

周围似乎一瞬间静音，他发呆地望向一男一女的背影，模糊的影像里，一种无可抑制的愤慨和悲怆一霎时充溢心肺。

呼吸急促，心率大增，眼前仍是重影一般的混沌。

“少爷，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黄伯说，看李家翰似乎身体虚弱，赶忙上前搀扶。

半晌，李家翰头脑恢复清明，挣脱开黄伯的手。

“我没事。”

“不过是小儿女拌嘴，道歉是需要找恰当时机的。等陈小姐气消些，你再出面不迟。”

“走吧。”

碰了一鼻子灰，李家翰心里只觉窝囊。

“帮我查查这个叫杰森的是何方神圣。”

面上敦敦厚厚的，一肚子奸猾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