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通

有……？

怎么可能会有？

大家脑子里都飘过这么一句话。

林烨和贺一洲是板上钉钉的“已婚”少男, 靳司澍更别提了，人现场表演了一番名草有主。

景驰和关响虽然上一秒还在鸣不平，但明显是开玩笑的。前者和季夏正暧昧着, 后者一直和同校的汉语言学妹打得火热……所以无论薛媛暗恋谁，都是会令自己和别人尴尬的棘手事。

好久没等来一句“我开玩笑”的找补话。席间气氛更死寂了。

不会真的是真的吧？

温也和季夏对视一眼，默默咽了咽喉咙。而沈雪非微微眯眼, 飞快扫视了圈在场的男生，不知道锁定了谁，寒光一泄, 若有所思。

其他人更不明所以了。尴尬地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生怕自己被怀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靳司澍仿佛根本没听到薛媛说了什么话，神态自若地做着自己的事。他把温也杯子里的残酒倒掉, 用水涮了涮, 再倒一杯温水递过去。可女孩没功夫理他, 呆呆怔怔地望着不相干的人。只能掰过她的脸, 半强迫地将水喂进去。

终于, 有人出来打圆场了。是比在坐都大一岁的、会添乱也会处理乱子的栾许许。

她先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随后侧身往林烨脑门上哐哐敲了两下, “你怎么回事, 前两天还要我给景大奔和关大炮介绍女朋友！”

“结果呢, 人俩一人跟季学妹暧昧着, 一人貌似有我们薛学妹暗恋着。我的天，全是高质量美女，打死我我也找不到比她们更好的来呀！”

“是不是故意想看我出丑！”

林烨也笑, “他们都深藏不露, 装呢。”

关响被硬cue，知道这次于情于理没法躲了, 僵硬地咧开嘴玩笑，“哎呦哎呦，说的人怪不好意思的！来来，薛妹妹，不听他们开玩笑哈，真真假假的都在酒里了，咱干一个！”

“是是。”景驰也呵呵傻笑，“不管真假，大家今天玩得开心最重要。我们一起陪一个吧，再祝我们的寿星生日快乐！”

“干杯干杯！”

大家附和，纷纷起身碰杯。

薛媛不动，反而嗤嗤笑了下，像自嘲又像是讥讽，仰头自顾自喝起来。

须臾，她将空了的酒杯随意撂在桌子上，转身、拖开椅子，再掀帘离开……

刚活泛下来的气氛再次冻住了。

栾许许是个直肠子，几番下来忍不了了，摔筷子冷笑道，“她发什么神经？这是给谁甩脸子呢？一晚上了大家还不够迁就她么！”

温也急得不行，赶忙从椅子上爬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套上羽绒服，又拿了薛媛的衣服，边道歉边往外面走，“学姐你别生气，她心情不好大家别跟她见识。你们继续玩，我去看看，等我回来切蛋糕哈！”

说完钻了出去。

外头冷月深幕，寒风凛凛。皎皎月色倾洒在澄净的湖面上，波光粼粼，跟一面洞察人心的白玉盘似的。

薛媛就坐在湖边的一处长椅上，背对她，双臂环着t膝盖，呆呆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

可夜晚的山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呼啸的北风从山里席卷一圈又刮回来，浸透更深的寒意，如刀似的割在皮肤上。

好冷。

温也轻轻地将衣服披在她肩上。

“坐吧。”

她察觉到了，说。

温也笑了下，坐过去。

“你想问我是不是真喜欢里面的某个人？”

她摇头，微微叹气，“不是，我想问你是不是还喜欢韩明轩？”

清秀的眸子仓惶地看过来，问她也问自己，“为什么这样想，我和他分得不够彻底吗？”

温也按了按她的肩头，轻声安抚道，“不是。只是我今天注意到你的锁屏，貌似还是你和韩明轩的合照……”自从让靳司澍换了锁屏后，她就对锁屏壁纸格外敏感。

“媛儿，如果你和韩明轩的矛盾没有激化到无法调和的程度，或者说他并没有犯下原则性的错误，那你们不是非要走到分手这一步的。”

“这些天你心情一直很低落，他貌似也颓废了。既然彼此都放不下，不如给对方一个机会。也许和好后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

“给不了机会。”薛媛否认得很轻易，“曾经我以为韩明轩会一心一意待我的，可他心里总装着其他人。对于他，我失败了。不想再忍了。”

她明示的很犀利，温也不知所措地垂下眼睛。

“我想找一个很喜欢我的人，起码在和我谈恋爱的时候，心里只有我一个。虽然我是个普通人，不像你那么漂亮，或像非非那样高情商，但我觉得自己配得上一份能拿得出手的喜欢。”

“当然配得上。”

温也笑得有些勉强，“咱们辅导员不是常说嘛，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你会遇到一心一意待你的人的。”

薛媛默了默，偏头突然很认真地看向她：“温宝儿，我不像你，你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许多优秀的人上赶着喜欢你对你好的。”

“但我不一样。我想要对我好的人，必须自己去找，自己去争取，因为好男人是不流通的。”

“尤其大学时期。”她目光锃锃，有瞬间真不像个单纯无知的大二生。

“这时期的男生热忱，勇敢，是爱情至上的年纪。一旦走出象牙塔步入社会，男人对金钱与地位的渴求只会使生活一地鸡毛、谈爱生恶。到那时我便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我不是个有大志向的人。找个好男人，找份普通的工作，他去哪我去哪，像我妈那样糊糊涂涂过一辈子挺好。”

温也心头狠狠一震，“媛儿，幸福是自己主动争取的没错，但、但前提那个人得是单身啊。如果真叫你争取到了，他也不算好男人。你又有什么可执着的呢？”

“而且我们还小，未来怎样是可以靠自己打拼得到的。你现在想法有些消极很正常，但千万不能……”

“我不会失败第二次。”她平和而冷静地打断她，“因为那个人真的很有责任感，只要我成了他的女朋友，他会对我好的。”

“可里面那些人都是你的朋友，你有没有想过——”

失望的质问再次被打断，这次不是薛媛了，而是来自身后的一个声音：

“温也，要切蛋糕了。”

她转过去，看到靳司澍那张清冷而英俊的脸，突然有些害怕，不知道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