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1 / 2)

昨日栖温 九莳 2019 字 4个月前

能力

心骤然缩紧。

好像他描述中的那把刀子无形地戳在了自己身上。

“你说, 不管我是谁,你都不认识不关心,请以后不要再来烦你了、”

一字一顿的陈述, 平静到泛不起旧日长河的一丝波澜,却在温也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话是她的风格,她应该对不相干的人说过很多次。可她误以为不相干的人中竟然有过他?

想不起来, 甚至毫无印象……自己竟然对他说过这样绝情的话!

她巴巴哭着,小手紧紧攥住他卫衣领口,就差赌咒发誓了, “不……不可能的, 这什么时候的事?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如果我知道是你的话,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靳司澍忽如笑了。舌尖舐去唇角的血迹, 痞气十足, “可是温也, 我看到了。”女孩一呆, 有些紧张地试探, “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别人都出去上课间操了,你却和早上打招呼的男的单独待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你坐在讲桌后的第二排, 很安静地写作业。不一会儿, 他拿着试卷找你来了。你没怪他打扰, 很自然地让出座位跟他讨论、对他笑。他和你撒娇, 还用你的水杯喝水、”

温也瞬间涨红了脸,“怎……怎么可能!”

他冷呵,“这就不敢承认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整个课间你是怎么哄小孩似的给他又捏肩膀又捶背的?

“……”她蠢蠢欲动发四的手连忙缩回来, “我想想,我捋捋。高一、大课间、早上会打招呼的男生……哦哦!你说的是不是佳敏的表弟啊?”

“我怎么知道。”他一脸傲娇。

“没错没错, 肯定是他。你记得佳敏吗?徐佳敏,我闺蜜!她有个表弟,远房的,高一的时候在我们学校做插班生。很巧,和我分到一班了,佳敏就托我好好照顾他。”

“他比我们小几个月,又腼腆,可好玩了。我拿他当弟弟看,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真的?”男生嘴上不相信,心却想,怪不得第二学期转学了。

女孩此时十分有底气,反而委屈地呛起他来,“比珍珠还真。我就说你小心眼,长嘴还不用。早问一句,我至于被你误会那么长时间么。”

他嗤了声,不逗她了,“其实上次见面后,我大概猜到了。如果你真的拒绝过我的主动联系,就不会那般理直气壮地怪我不告而别了。”

“那你不怕我就这样坏……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么?”

“你是吗?”

“当然不是。”温也吸吸鼻子,“我是全世界最坦荡的君子。”

他笑得浪荡,轻轻恩了声,提着她的腰转了半圈,两人变成了她被抱坐在腿上的姿势。

纯男性的身躯又热又硬,相贴的地方源源不断散发着叫人酥麻的触感。

温也一时接受不了这样暧昧的姿势,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人注意到这里,才塌下腰偎着他。

“其他的我也和你解释,能解释的都解释。”

“家里电话是周女士换的,不知道为什么。”

“搬家是因为帽儿胡同被政府判定成危房,要拆了。大家先是一起搬到了安置房,挤着住了大半年t,后来快中考时才搬到的新小区。所以你认得的人基本不再原来的镇上生活读书了,当然联系不到的。”

“还有……我,我怎么会不想见你呢?”她羞耻地将头埋进他颈窝。

“你知道我从外婆家回来的那些日子有多难过?我每天都在想,想你是不是讨厌我、所以连句再见都不屑于跟我说。想那天在学校天台,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男生瞳孔一缩,“你还记得?”

记得,而且恍若昨日。女孩贪婪汲取他领口的雪松气息,默默想,那大概是她彻底忘记“靳司澍”这个名字前唯一执着的东西吧。

那年,盛夏、黄昏。

领期末成绩单的日子,整个校园洋溢着轻松自在的氛围。少男少女们像逃出笼子的鸟,拿着扫帚和洒水壶你追我赶,欢声笑语不断,丝毫没了平日大扫除沉闷推脱的影子。

十三岁的温也沿拥挤的走廊跑到三班门口,扒着门框探出头,向正在擦黑板的火鸡问,“靳司澍呢?”

“不知道,吴老秃刚评讲完试卷就没影了!”男孩鸡冠头一甩,看向她笑,“找他炫耀来了吧!听二狗说你这次竟然考过他了,不容易啊,是不是头悬梁刺屁股了?”

“滚!文盲,是锥刺股!”

“再说了,我才没这么无聊呢。考赢他分分钟的事,以前都是本姑娘让着他罢了!”

说完就跑,一刻都没耽误。生怕火鸡看出她的心虚——

她的确是来炫耀的。

从二层爬上三层,再从三层爬上四层,来到顶楼天台时,她已经气喘吁吁了。此时天边的晚霞烧得正旺,跟火似的,好看极了。

她就这样披着五彩斑斓的霞衣,环顾一圈,眉眼掩不住得意地朝那个熟悉的背影跑去。

“靳司澍!”

少女银铃般的声音传到高耸的信号塔旁,连塔下搬家的蚂蚁都听到了。男孩却不理她,独自坐在天台湿热的晚风中,背影孤寂,什么情绪都看不出。

她停下来,喘气。等气喘匀了,清清嗓子,说,“别装聋!我知道你听到了。哼,小菜鸡小弟弟,这次终于让我赢了吧?考神附体所向披靡的感觉真爽呀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年级第十哎,你怎么考得?”她小嘴叭叭地不停,边唠叨边跳到灯塔一侧生锈的爬梯上、坐好,小腿荡在半空一晃一晃。

“是不是光顾着和你们班张明蕊谈恋爱了?切,我怎么说的,早恋有罪学海无涯,分心了自然就会被别人赶上来的!看我告不告诉阿姨,叫她好好治你的花心毛病!”

任凭她闹,他依旧安静。

温也无聊地哼起歌,哼得是学校广播站正在放的《稻香》。可惜一句没在调上,只能捧下巴欣赏起那人校服后面的圆珠笔画海贼王。

然而她太心慈手软了,导致男生猖狂地不把自己放眼里。

等天边晚霞烧得只剩余晖了、夕阳留下残血,他还是脊背微曲地坐着,不理她,也一动不动。

温也不等了,跳下来,气呼呼地跑到他面前:“理理我呀!你能嘲笑我我还不能嘲笑你一回儿嘛?”

话没说完,她愣住了。

“你……你怎么哭了?”

心瞬间慌了。

她抱着膝盖蹲下来,不敢相信地盯着他泪痕滑落的脸,“我我……我刚胡说的,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这次考试前我去庙里拜过了,特别虔诚,大概是菩萨显灵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