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倾泻而下，她好似要消融在光里。

霍雨浩突然心悸，翻身上了教学楼，沉默走到她的旁边坐下。

“你来干什么？”

常羲注意到身边的动静，却没有什么表示，依旧闭目养神，只有感受烟灰增多的时候，才会抖抖手腕。

“唔.....镜红尘答应等我伤好了，就可以去明德堂学习。”

“挺好的。”

她明显是不想多说，语气里都带上几分敷衍，可霍雨浩很珍惜，因为没有一个人有责任去帮助另一个陌生人。

“谢谢你，我都欠你两个人情了。”

“不需要，有人替你付过报酬。”常羲断然拒绝。

“可你救了我两次也是事实，不管谁替我付过报酬，我都该有所表示，而不是理所当然。”

蔚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友好的笑意，霍雨浩第一次主动和常羲交谈。

他从小是个孤儿，最清楚世态炎凉，也最珍惜别人给予的一点点好意。

之前景阳山脉如果不是她把自己带出去，等到橘子和珂珂发现不对劲，怕是已经尸骨无存了。

还有刚刚发生的事，虽然镜红尘很快就能来，但自己还要呆更久、受更多伤。

君子论迹不论心，常羲帮助自己两次是事实，他很感激她。

听到这番剖白，常羲这才睁开眼，坐起身看旁边的霍雨浩。

少年的眼里是真挚的笑意，还没长开的身材有些单薄，却挺拔地像棵小白杨。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话里没有半分虚假，完全是出自真心，这让常羲一时间也有些默然：傻小子，我不仅救你，我还想杀你呢.....

况且，去一趟皇宫也不是什么大事，里面的太阳神针都是被她毁的，带走一个人算什么？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擡起手，看灰雾向上漂浮。

白色的尘埃在阳光下跳跃成光点，霍雨浩脱下外套，感受难得的休息时光。

他的前十多年总是奔跑在追赶的路上，很少可以真正休息，现在闲下来，反而好奇看着身边的人，找个什么来聊聊。

“你喜欢抽烟？我之前都没发现....”

“不，我不会。”一支烟已经燃到了头，常羲把它掐灭，顺便拍落了身上的灰烬，银色马尾高高扬起，她踩过边缘，从上面跳下去。

“喂———”霍雨浩双手收拢放在面前，冲远去的那个背影大喊。

“常羲，你穗子上被我挂了个东西。”

嗯？

她低头抓住那个摇晃的布袋子，放在手上打开。

里面是一堆裹着亮晶晶透明纸的糖果，最上面放了一张纸条，写着一句话“回来注意到你盯着看，想着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谢，就买下来了，祝你天天开心。”

纸条的末尾画着一个笑脸，很像还坐在屋顶上的那个傻小子。

什么啊，这种兔子糖太甜了，她长大后早就吃不惯了，那天盯着的时候也只是在想，索托城的东西明都居然也有.....

犹豫了一下，常羲还是把它收进储物器里。

注意到一切的霍雨浩忍不住哈哈大笑，空旷的区域里，他的声音拖得很长：

“我们这算是朋友了吧？打个商量好不好，下次别站在我头上了，换成肩膀可以吗？”

她还是一个人，头也不回远远走了，身形在视野里越缩越小，直到模糊成一个小黑点，然后再也看不见。

空气里静悄悄的，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霍雨浩擡手，遮住太刺眼的阳光，看着里面跳动的尘埃，不太确定她到底答应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