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和我愿意

我想起自己在过去人生旅途中失却的许多东西——蹉跎的岁月，死去或离去的人们，无可追回的懊悔。--村上春树

——

那一年，后山的风也是这么吹着，拂过这片公墓，钻进了外公的棺材里。

伏洋一手提东西，一只手用来将路榎牵在手中。

天边的落日余晖，犹如一片橙色的海。

“听说，黄昏的时候，对着地平线许愿，风就能带走那些愿望，让死去的亲人听见。”

无数个这样的黄昏，伏洋对着地平线许下的无数个愿望，都和路榎有关。

路榎问他：“那你许的愿望被听见了吗？”

他点头，深深地看她，“是的。”

人们许下的愿望随风散落，而被实现的，变成了赤诚的晚霞，就在对岸，一直守着来看他的人。

——

两人在一块碑前停了下来。墓碑上面正是外公的名字。

路榎将花放下，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确认外公的去世时间，那一天，确实就是伏洋给她打第一通电话的时间。

她刚刚移开眼，就在碑上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怎么也在这。”

孙媳妇：路榎。

“是外公。”

“万一呢？他不怕吗？”

“他跟我说的是如果不是你的话要我等三年才允许我给他改碑。”

“然后呢。”

“我说，会是你，一定会是的。然后外公就笑。”

她在他身旁坐下，牵起他的手。

“嗯。是我。”

“外公走的那天，我其实都还没哭。”

“嗯。”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我觉得，你会想知道，所以给你打了个电话。”

“我没接到。”

“嗯。我能猜到。”

“后来呢，为什么又哭了。”路榎捧过他的脸，声音轻柔，“不是说就两次吗，不是说你会乖乖听话吗，不是还说你会乖乖等吗？怎么要一开始就骗我？”

伏洋看着她明目张胆的心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幸福。

他靠在她的肩头，抓着她手腕的疤痕来回触摸，“你真的想知道？”

“嗯。”

“你知道在大二之前，其实家里面都希望我能谈个师范生，他们希望家里面有一个人能继续当老师，我答应了，但是我一直不谈他们也没辙，毕竟我这么优秀，谈不起恋爱也是很正常的事。我也想满足他们，但我没想到你会出现，也没想到，你会直接来江州找我，你来都来了，我当然得把你带回家。”

“我家里人知道你的时候其实多的是高兴，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在乎那些条框了。外公从小对我就最好，教了我很多，我的思维其实都不像我爸，最像我外公。你的存在，我只提前对外公提起过，就是我请假回家那次。所以他见到你的时候，才相对我外婆来说要格外热情一些。”

“在他心里，你早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因为你。”

他点头，“你想知道洛洛亲近你的真相吗？”

“不知道。”

“它见过你的照片，在我平板里。”

“哪张？”

“跟外公在医院合照的那张。”

“那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放在我的便签里，我在自习的时候翻到的。这是我给你打第二通电话的原因，说实话，哭惨了。”

她摸他的头，“那时候，我”……

“我知道，那是因为茍力，你越是想要记得，就越是忘得干净。但你这次真的做错了，因为联系你本身就是个很自私的行为，哪怕你是忘了，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怪你，能再次见到你，我就谢天谢地了，怎么会怪你。”

“真傻。”

“是啊真傻。”

说着，他将半个身子蜷进了她怀中。

“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找的？因为舅舅的事阿姨不是不让你做这个吗？”

“就求，跪下来求，就哭，天天哭呗。”

伏洋一边说着苦，一边又不忍心将真正苦的说给她听。

路榎当然不会信，她去挑他的下巴，挑眉道：“真的吗？这么会哭哭来看看？”

“嗯。”

伏洋将头一擡，吻住了她。

哭，没人他才会哭，人在的话那才不好使，远没有撒娇好使。

比如他一吻即离后，皱眉说道，“真的好苦。”

然后他就会得到一个吻。

“甜吗？”

他摇头。

他就会再得到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