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做是尊重你们每个人的选择。”雨果厉声呵斥打断兰波,“别像阿尔蒂尔那样一步错步步错,反而弄得所有人生生世世不得解脱了。”
阿尔蒂尔浑身一震,他无法辩驳,只能用麻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chuya口中的【诅咒】,也不知道怎么挽回一个伤透了心的家人。
千错万错都源自一厢情愿,早知道会演变成这样,当初就不该离开chuya的身边,死了也该陪着他成家立业,好歹一辈子踏实下来。
这样一想,他的心绪越发不宁,喉咙里一阵刺痛涌起,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阿尔蒂尔默不作声地压下不适感。
莫泊桑左顾右盼,站立难安。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下楼,这里太危险了,不是他这个治疗系异能者待的地方。
*
病房里,坐在床畔的赭发少年,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曾经的生活。
他们在木板房里躲过外界纷纷扰扰,漂洋过海达到新西兰,从此过上了平凡且充实的生活……
chuya用最淳朴的方式表达自己对过去的怀念,低哑的声音传入他人心底深处泛起一阵阵涟漪。
中原中也和魏尔伦的心情无比沉重。
chuya和他们都不一样,他是在宠爱和期待里长大的孩子,只是忽然有一天被人推进了深渊,到处都是想要啃他一口的毒虫猛兽。
没了家人保护的chuya,向上步履维艰,向下又是万丈深渊。
乱世求生,偏偏与最危险的家伙绑在一起,互相算计,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后半生生活在法国人的监视之下,既不能任性妄为,也不能随心所欲,更绝望的是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人本可以忍受黑暗,但前提是未曾拥有过光明。chuya又怎么可能不怨不恨呢!
换成任何一个没有点实力的人,坟头草能比人还高。
魏尔伦和中原中也想要安慰chuya,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事情发生了,苦他也吃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千言万语都不如果果醒来后呼唤chuya一声“弟弟”,更能慰藉他受伤的心灵。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沉睡中的少年频繁地转动眼球,手指的反应也越来越强烈,这些无一不再显示他即将苏醒。
魏尔伦和中原中也急得不行,恨不得找两个大喇叭对着他讲话。
“哥哥,不管你是琥珀,还是果果,你都是我哥。”chuya温柔地擦拭掉兄长额头上的冷汗。
他语气轻柔,声音却干涩沙哑,“你活不了,我也不会活下去的。”
“……不可以。”果果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细弱的呢喃声,飘蓝的天空之镜重新出现在他们眼前。
chuya一下子热泪盈眶了,他哽咽着笑起来。
魏尔伦拉了一下中原中也的手,悲喜交加地说道:“是果果,不是【吉维尔】。”
人醒了,但暴躁的异兽却没有得到足够的冷静。
中原中也眉宇间的郁气消散了一大半,他擦掉眼角的泪痕,笑道:“我去告诉兰波!”
话音落下,他转身,着急忙慌地跑向门口,“兰波,快来看看。”
从漫长虚无中挣脱出来,已经耗尽了果果大半的精力,可是当他看到难过不已的chuya时,还是忍着头疼安慰起了家人:“傻弟弟,没事,我这不是醒了吗?”
chuya握着他冰冷的手掌放在自己脸颊上,情绪低落地说道:“我以为哥哥又要丢下我了。”
晶莹的泪水流淌到了指尖,温热的触感令果果心悸不已,“阿尔蒂尔,他对你不好吗?”
是的!他的记忆都恢复了,包括被【彩画集】强行变成异能物时游离者状态的记忆。
所以有些事情就无法避免了要讲清楚,免得下次又落到这种脑子时不时断片的程度,兜兜转转,没完没了。
“什么才是好呢?”chuya一脸委屈伤心地说道:“哥哥,我已经看不懂这个世界了,你来告诉我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吧?”
魏尔伦于心不忍,主动岔开话题,“别说这些了,你哪里不舒服,先告诉我们,身体最重要。”
“不行!”果果抓着魏尔伦的手,艰难地坐起来,态度坚定道:“阿尔蒂尔在哪里,我要见他。”
他抽回被chuya握住的手掌,蛮横地扯掉身上多余的输液管和电极片。
输液针带着出来的血水飞溅到衣服上,未愈合的针口处立马渗出血珠,殷红刺目,像是雪地里的花骨朵。
chuya的眼睛红肿成了兔子眼,他直接抱住了果果,边哭边说道:“哥哥!你见他做什么啊!他什么也做不了,就会骗人!”
果果头疼欲裂,“弟弟啊,我的亲弟弟啊,你先放开我,我真有事!”
魏尔伦一把抓住果果的两只手腕,他痛心疾首地望着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少年,故作镇定地说道:“你现在这样干什么吗!”
“你两个撒手!”果果没好气地瞪了眼魏尔伦,他气鼓鼓地强调道:“我找他有事,正事!天大的事啊!”
“什么天大的事能比你现在的身体健康更重要!”严肃的态度,匆忙的脚步声,竟然是平时对他最有耐心的兰波。
果果眨了一下眼睛,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同行的白发青年身上,他看着那张憔悴的脸,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上来了。
猛地起了一下,可被魏尔伦和chuya按住愣是没起来,但这事!果果不可能这么算了。
“阿尔蒂尔·兰波!你过来!我绝对要把你打成猪头!绝对!”这一刻,头疼都排在脑后去了,他想揍人。
阿尔蒂尔的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下意识以为幻视里的少年直接具现化了,他的心狠狠一抽,苦涩地安抚道:“你别激动,想打我,杀我,我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