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难道不知道【太宰治】要杀死他吗?他知道,可他还是走向了【太宰治】铺砌的死路。
就像【太宰治】18岁那年明知自己的结果,还是孤身一人前去顶楼见他最后一面一样。
【森鸥外】临终前说:“救赎本身是不存在的,人类活下去的主要动力是憎恶死亡,实际上与他人给予多少爱恨并没有必然关系。”
时隔多年后,【太宰治】在录音笔里留下最后的遗言,也无关自己。
「黑之十二号正是因为看透了人性的本质,所以才会那么爽快地杀死自己,结束虚伪又做作的人生。」
「中也,知道真相后,你又会怎么选择呢?」
结果就如【太宰治】预料那样,【中原中也】不再拥有希望。
他要整个世界给他的兄长陪葬,要充满欲念的人类下地狱忏悔罪行,要费奥多尔永远也得不到【书】。
但是【太宰治】也不会想到【中原中也】本人的情绪很那么凝炼,像是萃毒的刀刃,撕碎搅烂了不公的世道。
命运就此轮转,又重新回到了原来轨道,依旧在那个人的面前折戟。
太宰治的心情无比烦躁,面对中原中也那张熟悉的脸,他情不自禁产生了嫉妒和可恶的念头。
明明从一出生就不是人类,却活得如此真情实感。
表面上一无所有,实际上却得到了偏执狂的【宠爱】。
费奥多尔处心积虑谋划的未来又算什么啊!他到底在追寻什么,连世界都不是唯一的东西,得到了又能怎么样。
中原中也眯了眯眼睛,太宰治看向他时眼里闪过一抹晦涩难懂的阴暗,他犹豫着要不要给脸色难看死了的搭档醒醒神。
太宰治却很快调整好了情绪,“【雨御前】并不能分离中岛敦和月下虎,却有可能剔除掉【书】上多余的内容。”
这句话给了他们信心,但太宰治并不乐观,他说:“你们成功的几率很低,很大概率兰波也会成为【特异点】的一部分,以防万一,最好是让其他人成为圣剑的主人。”
剩下的话太宰治没有说完,但兰波已经懂了。
哪怕他也变成【特异点】的一部分,可只要圣剑的控制权还握在人类手中,那么【特异点】也没有理由会走向失控状态。
阿尔蒂尔面如死灰,他抓住兰波的手,“你不能做这件事,让我读取【福地樱痴】。”
“不行!”兰波拒绝了,“我已经读取过了【福地樱痴】,哪怕在我没有读取时,他只是一具尸体,你也不能动他。”
他神情凝重道:“如果你读取不成功,那么我也会读取失败,再想要提取出【福地樱痴】的异能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阿尔蒂尔狠心道:“既然结果注定会受各种因素影响而失败,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触碰禁忌,至少你和魏尔伦能活下去。”
太宰治、中原中也、chuya已经听明白了他的顾虑,机会只有一次,不成功就成仁。
最坏的可能就是——兰波会死,魏尔伦会永失所爱。
中原中也站起身来,抒发己见:“于公于私,非要在兰波和阿尔蒂尔作出选择,我肯定会选择放弃阿尔蒂尔,但这不是关乎一个人的事情……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混乱,错误的轮回必须停止。”
兰波欣慰地看着他,“中也说的没错!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无论如何我都会亲自尝试一下。”
chuya猛地起身,他焦急万分地说:“我要告诉哥哥,你们都疯了,都疯了!”
阿尔蒂尔没有阻拦,他甚至不让兰波出手阻拦。
但中原中也不会让他去打扰正在谈话的兄长,他抓住了chuya,目光如炬,钴蓝色的眼瞳里燃起熊熊烈火。
“你难道忘了果果身上的伤疤怎么来的了吗?你忘了丘比还在暗中觊觎着他了吗?”中原中也态度坚定起来,每个字都带着刀劈斧砍的锐利。
他悲愤交加地望着少年渐渐痛苦扭曲起来的表情,直言不讳地戳破了当下艰难的处境:“哪怕还有选择的余地,我们又怎么会让兰波哥去赌命!”
chuya转过头,看到坦然从容的兰波,他歉疚开口:“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可以承担责任。但是,你回不来了,魏尔伦哥哥的心也会死掉的,失去爱人的人最终会变成行尸走肉……”
“我的哥哥,他就算活下来,也会悔恨莫及。”少年声音染上悲腔,肩膀逐渐耷拉,他浑身上下散发浓浓地沮丧气息。
兰波温和地笑道:“如果我因为贪生怕死就放弃,那么我又有什么值得他们为我付出的呢?何况我的决心早就告诉过了保尔。”
爱人与强国都在果果的陪伴下实现了,剩下的时光如果怀抱遗憾,那么即使他能与保尔相伴相守,也无法心安理得享受着宁静致远的生活。
阿尔蒂尔幽暗的目光悄然飘向太宰治,他不介意在关键时候把太宰治扔到【特异点】中心。
太宰治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心里已经猜到他的谋算,主动提议道:“我会留下,如有不测,我的异能力【人间失格】能帮你们解决掉一些麻烦。”
中原中也提前感谢道:“太宰,这次之后我欠你三个人情。”
太宰治不怀好意地笑道:“那我一定要让中也穿上女仆装,一边倒酒,一边娇羞地说‘主人,请随意哦’。”
中原中也一拳头砸在他脑袋上,“你是变态吧!”
太宰治脑袋都没擡起来,就龇牙咧嘴地骂道:“不是你说欠我三个人情吗?暴力小矮人!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啊!”
“滚啊!人情是这么用的吗?”中原中也又捶了他一拳,“你想抹黑我的名声可以直接说出来的,不用这么隐讳!”
兰波和阿尔蒂尔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下一任港口黑手党首领是女装癖,谁听了不想笑呢!
chuya情绪低落地望着他们,但家人就是这样的,哪怕你给天捅了个大窟窿,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给你把天给补上。
廊外,花园,一阵微风吹过,浓郁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清晨时分的阳光虽然明艳,但是并不炽热,透过树叶投射出斑驳的光影也是温暖可爱的颜色。
哪怕是穿着长袖长裤,也不觉得炎热干燥,反而相当舒适惬意。
蝉鸣声孜孜不倦地响彻天空,喧嚣中茉莉龙井茶的清香回味悠长。
少年望着远方的林荫,复杂的心情不知不觉间陷入宁静气氛。
而与他有着九分相似的俊美青年,却与他截然相反,焦虑的心绪久久不能放松下来,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不宁了。
果果端着茶杯送到唇边品茗,他轻呷了一口淡雅的茶香,悠然自得地说道:“虽然人生每一次相遇都蕴藏了不如意的结局。”
“但仔细想想,我其实并没有失去过太多东西。”他加重语气,“也算求仁得仁了。”
魏尔伦却开心不起来,他第一次从果果口中得知完整的人生经历就是如此忧伤,现在再听一遍完整的经历,更加觉得难受了。
“你们认识多久了?”魏尔伦转了转茶杯,好似不经意那么一提。
果果挽起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明媚的阳光融化眼瞳深处的孤寒,“三世轮回,兜兜转转我认识他已经快30年了,”
“这几乎是一个人的小半生。”他轻笑一声,感慨良多:“别看阿尔蒂尔现在才二十出头的模样,其实他比雨果还要苍老。”
魏尔伦有些心酸,“可你好像一直没有长大过。”
果果侧目而视,一赤一蓝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辉,脖子上、脸上、手背上的黑色瘢痕并不影响他的美貌,反而在圣洁璀璨中平添了一丝蛊惑众生的神秘魅力。
面对他淡然的模样,魏尔伦神情微怔。
14、5岁模样的少年最是纯粹美好的阶段,即使是他,偶尔也会透过同样的皮囊怀念自己过去那段难忘时光里错失的青春
“8岁、18岁、28岁,这些也只是身体上的变化而已。”茶杯轻磕在大理石桌面上,柔和动听的声音缓缓响起,“最重要的还是,生活本身是否满足自己内心的渴望。”
果果撑着自己下巴,笑盈盈地望着忧郁如画的金发青年,“谁也不希望事与愿违,可不好的事情一旦发生了,我们也没办法逃避,拼尽全力去活就已经无愧于心了。”
魏尔伦无法接受弟弟们离开自己的可能,他闭了闭眼,语调沉重地说道:“你要向丘比许愿吗?”
“如果我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我会坚定地说‘我才不会那么干呢’,可是啊——”果果伸出手,触碰他忧郁的面庞,细细描摹魏尔伦完美的骨相,“我找不到别的理由拒绝了。”
他精致无瑕的脸上浮现柔和的浅笑,言语中流露出的无奈也是恬静安然的,“能用灵魂去换一个奇迹,无论怎么想都是划得来的买卖。”
魏尔伦握住他的手,眸中的不舍溢于言表,“你怎么保证你还会是你呢?”
果果他神色悲悯道:“我不能保证我一定会是我,但起码我会让扭曲的世界停止前进,让所有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和解脱。”
魏尔伦还想打消他的念头,果果却没有时间再聊这些沉重的话题了,他看到chuya的身影了,起身、迈步、毫不留情地离开花园。
“既然一切因我而起,自然也该因我而终,不是吗?”果果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魏尔伦端起凉掉的茶,一饮而尽,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消失殆尽。
*
盛夏的晚风并不清凉,但海岸线一片绚烂多彩的晚霞,足以吸引众多游客慕名而来。
果果戴着遮阳帽、墨镜、口罩,脖子上围了一圈薄纱。
虽然打扮有些怪异,但人来人往,谁会关注那么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时光荏苒,当初走过的那条路如今也不再凄凉,变得热闹非凡了。
果果饶有趣味地和弟弟分享前尘往事,当然,他也只说相对愉快轻松的那部分。
时至今日,回想起初见阿尔蒂尔时他那张郁郁寡欢的冷淡脸,果果就想笑,当时的他和现在相比青涩又腼腆。
阿尔蒂尔不觉得好笑,毕竟当初果果压根就不喜欢他,每天见面都是冲着他身上带的新鲜玩意,或者他口中说得有趣事。
chuya看过录像,也陪阿尔蒂尔生活过,他的确不了解这个男人真实的性格,但论执着很少有人能超越他。
果果还有闲情雅致烤螃蟹吃,而其他人忙忙碌碌又一天。
知道前因后果的雨果、波德莱尔、大仲马前所未见的压抑,他们不能不帮兰波,这关乎着世界的安定。
海边,空中回响的风声逐渐萧瑟,绮丽的暮色也在落日西垂后凸显苍茫,夜幕悄然降临,月影和星辉若隐若现。
果果找到一块人烟稀少的峭壁,俯瞰整片海岸线,他喃喃自语道:“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人类,其实不会美得这么多姿多彩。”
微弱的声音被峭壁上的风吹散了,果果没有转身面向chuya和阿尔蒂尔,而是直接提高音量问道:“阿尔蒂尔,你现在能告诉我,其他人去哪了吗?”
阿尔蒂尔没吭声,chuya上前几步,“他们去了试验区,具体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哥哥你应该是来不及了。”
果果动了动手指,让风卷走了遮挡脖颈的薄纱,“错!我来得及。”
他转过身,明媚而又灿烂的笑容在他们眼前绽放开来,比天上的星月还要耀眼。
阿尔蒂尔向前擡起手,【彩画集】的红光吞噬掉周围的空间,风停了,他阻止道:“不要那么做!”
chuya咬紧牙关,他冲了上去,一把拥抱住兄长,“哥哥,你不能和丘比契约。”
果果没有推开他,而是拉着他一起倒下了悬崖,他无声地说道:“阿尔蒂尔,我们一起去见他们吧。”
丘比从虚空里钻了出来,它叼住了果果的裤腿,眼瞳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
月明星稀,一切布置妥当。
兰波召唤出了【福地樱痴】,他深情地望向握着圣剑的亲友,“保尔,你害怕吗?”
魏尔伦摇摇头,白到发光的皮肤在月色下呈现莹莹微光,明亮的蓝眼睛熠熠生辉,恍若神明降临般耀眼夺目。
中原中也扶了一下头顶的帽子,周身散发着庄重肃穆的气息,他身边站着被莫泊桑强行治好双腿的太宰治。
亚空间外,来自法国的顶尖高手包围了他们,所有人心中的警戒值都提升到了达顶峰。
他们曾经身经百战,但此刻却不敢掉以轻心,只因为兰波的私心,他们即将面对这个世界最恐怖的怪物。
雨果布下严密防控,大仲马带领副手为每个人创造一个撤退的通道。
亚空间内,兰波翻了一下染血的【书】,他合起【书】,无边夜色下金绿色的眼睛森然如暗林,照不进一丝光亮。
“【福地樱痴】你自裁吧!”魏尔伦听见亲友冷酷的下令声响起。
身着红色军装的白发中年男人横刀在前,手腕翻转,凛冽的刀光掠过空气刺入身体,紧随其后还有一柄长剑没入他的腹部。
【福地樱痴】威严的面庞露出扭曲的表情,他阴恻恻地看向兰波,夸张地摆弄口型,“抓!到!你!了!”
他脸上的三道抓痕泛出黑色的粒子,破碎的躯壳下暴露森森白骨,时光也变慢了。
兰波手中的【书】不受他控制,直接飞向【福地樱痴】,“果然还是来了。”
魏尔伦心中警铃大作,他想要拔出圣剑终止仪式,然而一切已经晚了。
既然开始,那么又怎么能轻易停下。
中原中也用力推了一把太宰治,让他更加快速地触碰到彩画集的屏障,进一步解除兰波的异能力。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时间凝滞。
过去、现在、未来,高位者的影分身拉着兰波进入奇点内部,阴影笼罩方圆一公里的土地。
失重感席卷兰波的身体,他在坠落,然而四周一片黑暗,仿佛无底洞。
异能力被压制住了。
“兰波先生!你要是还没死就回答我一声!”太宰治的声音幽幽回荡。
兰波很无奈地回应道:”“太宰,别咒我好吗!”
太宰治哈哈大笑起来,“我看不见你,你觉得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兰波闭眼感受自己身体内的异能,“谁知道呢?”
外界正陷入巨大恐慌中,魏尔伦和中原中也重新看清楚时。
兰波和太宰治双双消失在眼前,一尊巨大的持刀武士,拿着【书】,静立在半空中。
魏尔伦看了眼手中刻印,他命令道:“交出【书】。”
酷似【福地樱痴】的巨大武士之灵,没有回应他的声音,反而举起来刀劈向了手中之物。
“谁允许你这样做了!”虚空中传来一道悠扬动听的声音,平淡的语气里夹杂着不可小觑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