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虔诚与工具
生驹被带往一座充满柔和白光、一尘不染的医疗室。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他看著周围那些从未见过的、散发著微弱查克拉波动的仪器,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一丝对失去力量的本能恐惧。
但当麻醉气体吸入,意识沉入黑暗前,他脑海中最后浮现的,是联盟光幕中那宏伟的查克拉蒸汽巨兽和文职人员篤定的承诺——“彻底净化”。
无名则被安排在一间纯白色的隔离观察室內。
她抱著膝盖坐在床上,看著窗外要塞內部井然有序却冰冷无比的景象。
几名穿著白色制服、表情温和但动作不容置疑的医疗人员为她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抽取了血液样本,並记录了她心臟每一次搏动的数据。
她没有反抗,只是沉默地配合,那双曾经灵动狡黠的猩红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和迷茫。
哥哥的身影,狩方眾的过往,如同褪色的画卷,在联盟这庞然大物投下的阴影中,变得模糊而不真实。
四方川菖蒲穿著联盟发放的、质地奇特却毫无个性的灰色行政制服,站在新落成的指挥中心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她的新上司,一位表情严肃、效率极高的联盟指派行政长官,刚刚给她下达了第一项正式任务。
统计所有倖存者信息,进行技能分类,並组织学习联盟基础律法与行为规范。
窗外,是正在被强制编排成队列,接受身份登记和初步健康筛查的显金驛倖存者们。
他们脸上混杂著惶恐、麻木以及对菖蒲这个“旧领袖”复杂的目光。
菖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苦涩,拿起记录板,走向人群。
她必须扮演好这个角色,这是她唯一能为自己人民提供的、微不足道的保护层。
几天后,经过“病毒剔除及生理重塑手术”的生驹甦醒了。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但胸口那一直存在的、属於卡巴內瑞的鼓譟和灼热感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体內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温顺的暖流。
—一引导他手术的医疗忍者告诉他,这是手术过程中,为了稳定他生命体徵而注入的、最基础的亲和性查克拉种子,有助於他未来学习联盟的知识。
他被转移到了一间集体宿舍,同住的还有另外几名在不同领域表现出“潜力”而被选拔出来的原倖存者。
第二天,他们就被送往基地內的“初级知识灌输中心”,通过一种名为“幻梦学堂”的忍术教育系统,开始强行灌输通用语、基础数学、物理以及最粗浅的查克拉能量理论。
信息的洪流衝击著生驹的大脑,他感到痛苦,却也如饥似渴。
无名同样接受了手术。
当她从沉睡中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脆弱,曾经涌动在四肢百骸的卡巴內之力已然消失。
但隨即,她便察觉到了体內那一点与生驹相似的、微弱却温顺的暖流—那颗被植入的查克拉种子。
这股力量与她过去所依赖的、充满侵略性与破坏性的卡巴內核心截然不同,它柔和、內敛,仿佛拥有无限的可塑性。
她下意识地尝试引导这丝暖流,指尖竟自然而然地泛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如水波般温顺的能量涟漪,其掌控的精妙程度,让在一旁观察记录的医疗忍者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
她被確认病毒彻底清除后,並未与生驹等人安排在同一学习路径。
虽然同样会前往“初级知识灌输中心”使用部分设施,但她的课程表却截然不同。
生驹埋头於通用语和能量理论时,无名面对的则是名为“生活適应与常识整合”的课程。
她需要通过幻梦学堂,学习如何正常用餐、辨识各种合成食物的营养標籤、
理解联盟基础的社会规则与人际交往界限,甚至是如何整理个人內务。
除此之外,她还定期接受一种特殊的“心理疏导”。
那是一种极其温和的幻术,並非强行抹除或篡改记忆,而是在她放鬆时,如同暖流般抚过她迷茫而空洞的心绪。
幻境中不再是狩方眾的廝杀与哥哥冰冷的命令,而是寧静的田野、和煦的阳光,或是某种模擬出的、无忧无虑的孩童嬉戏场景。
这些幻术旨在平復她因力量骤失和过往沉重而產生的剧烈情绪波动,引导她逐渐接纳现在“普通”的身份。
她依旧沉默,但那双猩红的眼眸中,除了最初的迷茫,偶尔也会闪过一丝对体內新力量的好奇,以及对那些看似简单却对她而言无比陌生的“常识”的困惑。
她与生驹在走廊擦肩而过时,能看到他脸上因知识灌输而带来的疲惫与兴奋。
而生驹也能看到她怀中抱著的、是关於《联盟日常生活规范图解》的捲轴。
两人目光偶尔交匯,都看到了彼此身上正在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却又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菖蒲则陷入了繁琐的行政工作中。
她努力记忆著联盟那浩如烟海的规章制度,协调著倖存者们的物资分配,处理著因不適应新秩序而引发的微小衝突。
她发现自己曾经的威望在联盟绝对的权威和高效的物质供给面前,正迅速消退。
人们更关心的是今天能分到多少合成营养膏,自家的孩子能否在联盟的测试中表现出天赋,以获得更好的培养资源。
她成了一个象徵,一个缓衝带,却不再是真正的决策者。
每一次在文件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她都感到一种无形的枷锁又收紧了一分。
就在联盟於显金驛的废墟之上建立起名为“前进基地显金”的钢铁秩序时,远在另一条废弃铁道线上,一座被狩方眾临时占据的、名为“磐户驛”的小型驛城內,气氛却显得凝重而焦灼。
装饰著骸骨与火焰纹章的车厢一也是狩方眾的移动指挥中心內,天鸟美马静立於巨大的、绘製著粗略周边地形图的屏幕前。
他身姿挺拔,紫色的长髮束在脑后,猩红色的眼眸深处却沉淀著一丝化不开的阴鬱。
已经超过预定联络时间七十二小时了。
显金驛,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传回任何讯息。
而这极不寻常。
按照计划,无名早该利用甲铁城上的通讯装置,向他匯报情况,並確保甲铁城一那辆拥有独特蒸汽核心、足以支撑他后续计划的特製骏城—处於可控状態。
无名————他最为锋利的刀刃,他最“得力”的妹妹,也一同失去了联繫。
这打乱了他所有的步调。无名不仅仅是武器,更是他获取甲铁城控制权。
以及————在必要时安抚乃至利用四方川菖蒲那个天真大小姐的关键一环。
失去了这个环节,整个计划便出现了难以忽视的裂痕。
“大人,”一名身著狩方眾制服、脸上带著疤痕的武士低声匯报,打破了车厢內的沉寂。
“所有侦查小队均已返回,未在预定路线上发现甲铁城的踪跡,也未接收到任何来自显金驛的常规信號。”
美马没有回头,只是指尖在地图上“显金驛”的位置轻轻敲击著,发出沉闷的嗒、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