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整顿铜陵(2 / 2)

更重要的是,通往魏阳心脏——梁州的道路,已在他面前彻底敞开。

“传令下去,”

武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一,城中所有百姓,无论此前是否协助守军,一律不得侵扰!有趁乱劫掠、奸淫、杀伤无辜者,无论军阶,立斩!派出巡逻队,维持街面秩序,开仓放粮,赈济因战火无家可归者。告诉他们,靖乱军只讨伐无道魏阳王,不伤黎民。”

“是!”

身旁的传令官迅速记录。

“第二,所有魏阳军降卒,集中看管。伤者,与我军伤员一视同仁,给予救治。愿归乡者,发放少量路费,遣散。愿留者,经甄别后,可打散编入辅兵营,表现优异者,日后亦可转入战兵。严令各部,不得虐待、羞辱降卒。”

“第三,”

武阳的目光扫过城内几处明显的城墙缺口和坍塌的街垒,

“立即征调城内工匠、民夫,配合我军工兵营,全力抢修城墙,尤其是南门和西面破损严重处。城内主要街巷的障碍和尸体必须尽快清理,以防疫病。铜陵,将是我们下一步进军的前沿大本营,必须尽快恢复基本防御和秩序。”

“第四,”

他的语气略微低沉了些,

“在城外西山脚下,择一开阔向阳之地,辟为墓地。我军阵亡将士,妥善收殓,集中安葬,立碑纪念。魏阳军阵亡者……亦择地掩埋,堆土为冢,不必刻碑,但需掩埋妥当,不得曝尸荒野。厚葬,是为安生者之心,显我军仁德,亦是对战死者的尊重。”

命令一道道发出,高效而清晰。

武阳在血战之后展现出的冷静、条理与某种程度上超越阵营的“仁义”,迅速开始产生效果。

城中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见靖乱军士兵虽然肃杀,但并无滥杀抢掠之举,反而开仓放粮,维持秩序,惊恐的情绪逐渐平复。

一些胆大的商户甚至试探着重新开门营业。

被俘的魏阳军士兵,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屠杀或苦役,没想到得到救治和相对公平的对待,抵抗情绪大为减弱,不少人甚至开始动摇。

数日之内,铜陵城内混乱的秩序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城墙的缺口被木石混合填补,虽然远不如原先坚固,但至少恢复了基本轮廓。

街面的尸体和主要障碍被清理,血腥味被生石灰和艾草的味道驱散。

军营中,新编的辅兵营开始进行基本的操练。

城外,两片新起的坟茔静静矗立,靖乱军的墓地前香火不断,而魏阳军的乱葬冢前,也有零星偷偷前来祭奠的城中百姓或降兵。

这一系列举措,不仅稳固了后方,更通过口耳相传,悄然改变着周边地区对靖乱军的观感。

“武阳厚葬双方将士”、“降者不杀,反予医治”、“开仓济民”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向尚未被战火波及的魏阳其他城池。

第七日,铜陵郡守府正堂,被临时布置成了军事议事厅。

巨大的魏阳及周边地区地图悬挂在墙上,上面标注着最新的敌我态势。

武阳坐在主位,左侧是南路援军主将蓝延煜,右侧是严林,唐承安,下手还坐着数名北路军的核心将领。

人人脸上都带着征战的风霜,但眼神明亮,充满了胜利后的昂扬与对下一步的期待。

“铜陵已定,我军虽经苦战,但士气正旺,降卒整编顺利,粮草军械亦从府库中获得不少补充。”

武阳开门见山,手指点在地图上的铜陵位置,

“眼下,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严林,你先说说看。”他将目光投向严林。

严林沉吟道:“主公,诸位将军。铜陵大捷,固然可喜。然,有几件事不可不察。”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向北移动,

“其一,据最新探报,以及从降卒口中得知,魏阳王确已遣使向晋苍求援,晋苍王已命大将吕山率军二十万南下,其先锋恐怕已过晋苍边境。晋苍乃北方强国,吕山更是位列‘十大神将’之名,其军力不可小觑。”

他又指向铜陵本身。

“其二,铜陵虽下,然经此血战,城防损毁严重,民心初附未稳,降卒数万,亦需时间消化整训,以防反复。我军自身,连番激战,伤亡不小,士卒疲惫,急需休整补充。”

最后,他手指在铜陵周边画了个圈。

“其三,梁州毕竟是魏阳百年王都,城高池深,守军虽弱,但必然做困兽之斗。且其周边尚有数郡,虽兵力不强,但若见我军急于进攻梁州,或会袭扰我军粮道。因此,在下以为,当务之急,乃是稳扎稳打。大军应暂驻铜陵,一面抓紧时间修复城防,整训士卒,消化战果,将铜陵真正打造成固若金汤的前进基地;一面广派斥候,严密监控晋苍军动向及梁州防御变化。待我军恢复元气,后方稳固,晋苍军动向明确之后,再谋进取梁州,方是万全之策。”

严林的分析条理清晰,顾虑周全,充满了谋士的审慎。

几名将领听后,微微点头,觉得颇有道理。

毕竟晋苍二十万大军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谁也不敢轻视。

蓝延煜却微微皱眉,看向武阳。

他虽是南路军将领,但连日并肩作战,对武阳的勇略和决断颇为佩服。

武阳一直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椅背上轻轻敲击。

待严林说完,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地图上铜陵南方的一个点上——安舜。

“严将军,所言确有其理。”武阳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然,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先重重点在铜陵,然后划出一条清晰的线,直指南方的安舜。

“诸位请看,我军血战铜陵之时,诸葛军师已率南路军主力,连克宣湖等郡,兵不血刃拿下安舜!”

他的手指用力点在安舜上,

“安舜距离魏阳王都梁州,仅八十里!骑兵朝发夕至!如今,军师就在安舜,等着我们!”

他转过身,面对众将,眼中闪烁着锐利而果决的光芒。

“梁州,此刻是什么状况?铜陵陷落的消息,想必已如惊雷般传入!王公贵族,惶惶不可终日,百姓争相逃难,守军士气低落,一日数惊!那魏阳王,除了向北方的晋苍摇尾乞怜,还能有何作为?这正是其最虚弱、最混乱、最恐惧的时刻!”

武阳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若依严将军之言,我军在铜陵整顿月余,届时会如何?晋苍二十万大军可能已逼近梁州,与魏阳残军汇合!梁州守军得到喘息,加固城防,整顿人心!甚至,那远在楚烈国的东方霸,若闻讯不顾一切回师……战机,便将彻底丧失!”

他猛地一拍地图上梁州的位置,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我军新胜,士气如虹!军师南路大军,兵锋正盛!两路合兵,兵力超过二十万,皆是百战精锐!此刻,正应趁敌慌乱无措、援军未至之际,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捣黄龙,一举拿下梁州!只要梁州一破,魏阳国祚便宣告终结!届时,即便晋苍军至,面对的是一个已被我军掌控的魏阳核心之地,他又能如何?难道为了一个已经灭亡的国家,与我军全面开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