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肃杀的官道上,只剩下官兵们恭敬的问候声。
与方才的紧张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景隆身为安定王,威望卓著。
即便是羽林卫这般直属天子的精锐部队,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诸位将士一路辛苦。”李景隆面带温和的笑意,抬手示意众人起身,语气关切。
“长途跋涉押解人犯,想必诸位都已疲惫不堪。”
“不敢当王爷挂念,为国效力,是末将等人的本分。”孟辉起身,脸上堆满了恭谨的笑容。
先前的冷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好奇地打量着李景隆,试探着问道:“不知王爷为何会在此地?您这是要前往何处?”
李景隆骑在马上,目光淡淡扫过队伍中间的黑色马车。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本王奉陛下密旨,特地在此等候,前来接收人犯。”
“孟缇骑把吴王交给我,你带着将士们歇足了精神在回京即可。”
“这...”孟辉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眉头紧紧皱起,面露迟疑之色,“王爷恕罪,末将接到的圣旨是亲自将吴王殿下押解回京。”
“途中需严加看管,不容任何差错。”
他心中暗自警惕,天子的密旨上明明写着由他亲自押解。
为何安定王突然出现,海说要接收人犯?
这里面莫非有什么变故?
“哦?”李景隆挑眉,语气依旧平淡,“孟缇骑是不信本王?”
“不敢不敢!”孟辉连忙拱手,神色愈发恭敬,却依旧坚持。
“王爷身份尊贵,末将自然信得过。”
“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涉及谋反要犯,末将不敢擅自做主。”
“不知王爷可否出示一下圣旨,也好让末将安心?”
他心中清楚,若是强行阻拦,恐怕会引发冲突。
但他职责在身,若没有圣旨为证,绝不能轻易将人犯交出。
否则一旦出事,他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李景隆看着孟辉一脸为难却又坚决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他自然没有所谓的圣旨,方才不过是试探一番。
既然软的不行,那便只能来硬的了。
“没带。”
李景隆的声音淡得像官道上的寒雾,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大半。
只剩下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
他勒着缰绳,指尖摩挲着腰间酒壶,目光扫过孟辉身后的三百的羽林卫,语气笃定:“把人交给我便是。”
“这一路押解辛苦诸位将士,接下来的路程,由本王接手。”
“那就对不住了,王爷。”孟辉脸上的恭谨笑容僵了僵,随即缓缓摇头。
趁着话音停顿的间隙,他眼角余光飞快扫过身后的亲兵,暗中递去一个戒备的眼色。
“既然王爷不能出示圣旨,恕末将不能从命。”
他挺直脊背,语气陡然变得强硬,“人犯关乎谋反大案,陛下严令全程由末将押解。”
“若中途转交出了岔子,末将回京万死难辞其咎,还望王爷见谅。”
话音未落,身后的上百名羽林卫已然行动起来。
他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型,将那辆玄铁囚车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刀刃出鞘的“噌噌”声此起彼伏,寒光映着白雪,透着刺骨的杀意。
那四名原本守在马车旁的弓箭手,也已取下长弓,箭矢搭在弦上。
箭头直指前方的李景隆,蓄势待发。
“你敢抗旨?”李景隆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孟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缓缓抬头直视着马背上的李景隆。
眉宇间那股铁血冷酷再次浮现,甚至比先前更加凛冽:“末将斗胆一问...”
“今日执意要阻拦朝廷钦犯押解,真正想要抗旨的,怕是王爷您吧?”
李景隆眯了眯眼睛,缓缓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手中依旧把玩着那只酒壶,步伐从容地走向孟辉,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的心弦上。
寒风卷起他的青色长袍,猎猎作响。
周身的气压渐渐降低,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在整个队伍之上。
“赵指挥使,你可知吴王谋反一案,疑点重重?”李景隆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王此次前来,并非要为难你,而是要查明真相。”
“还吴王一个清白,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孟辉心中一紧,连忙说道:“王爷,此事自有陛下与朝廷定夺。”
“末将只是奉旨行事,不敢妄议。”
“奉旨行事?”李景隆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赵武。
“若是这旨意本身就是错的,你也要执意执行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无视君威,让孟辉忍不住浑身一震。
“王爷如此公然质疑陛下,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难道就不怕惹天子震怒吗?!”孟辉沉着脸,冷冷的质问着。
“本王做事,向来只分对错!”李景隆面色冰冷,直视着孟辉,“我只问你,这人,你交还是不交?!”
“请恕末将难以从命!”孟辉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抱拳作出了回应。
“如此说来,只能抢了?”李景隆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的问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势从李景隆身上爆发而出。
如同山崩海啸,席卷全场。
他曾是统领百万大军的北境战神,历经沙场,身上的杀伐之气早已深入骨髓。
此刻全力释放,让在场的羽林卫将士们无不感到心惊胆战。
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官道两旁的寒风愈发猛烈,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漩涡。
“那末将就只能得罪了!”孟辉沉声喝答,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