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是打着双塔寨监镇衙门灯笼的运粮车队,足有两百余人,车轮碾过碎积雪,发出“嘎吱”声。
西面,清脆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剽悍的草原骑士如风掠至峪口空地,约莫百八十人。
双方显然不是第一次交易,并无多余寒暄。胡商头领一挥手,随从便提着沉甸甸的皮袋上前。
杨秋兴的心腹管家也示意手下打开粮袋,露出白花花的大米。胡商抓了把米在手中捻了捻,满意点头。
就在双方首领伸手,即将完成钱货交割的刹那——
居高临下的赵平眼中寒光骤闪,弯弓搭箭,一支响箭直射夜空,尖锐刺耳的唿哨划破沉寂!
“杀——!”
刹那间,夺命箭矢并非射向灯笼,而是精准泼洒向交易现场核心的双方护卫。现场顿时大乱。
“是……是马贼?”
“保护金豆!”“该死,护住粮食!”
惊呼声、怒吼声、兵刃碰撞声瞬间炸开!伪装成马贼的边军锐士如狼似虎,从山坡猛扑而下。
马蹄如雷,刀光闪耀。
他们刻意不分目标,同时攻击官兵与胡人,将场面彻底搅乱,坐实“悍匪抢劫”的假象!
王铁山一马当先,朴刀挥舞得虎虎生风,接连砍翻挡路者,直奔杨秋兴的心腹管家;
赵平更是目光如炬,锁定了那名试图在胡人护卫掩护下骑马逃窜的胡商头领,手中长枪如毒龙出洞,连续挑翻数名悍勇护卫,直取目标!
战斗激烈却短促。在有心算无心、且是边军精锐的突袭下,双方护卫虽奋力抵抗,却很快被分割歼灭。
企图趁乱溜走的管家被一脚踹翻,捆了个结实;那胡商头领,也被赵平一枪杆扫落马下。
金豆与粮食尽数缴获,铁证如山。
连夜审讯时,管家与胡商人等全被分开问话,一番手段之下,两人供词相互印证——杨秋兴盗卖官粮、资敌牟利的铁案,就此铸成。
就在赵平,王铁山等人伏击得手,取得关键性的口供时。双塔城寨,李山率领大队骑兵,以追绞鞑子为由,通报守军入寨,封锁四门。
任何人敢出城,无论背景,一律拿下。
王良和秦小六带人只是明面上的鼓舞当事人。
秦猛更是下令暗部猎犬,联络城寨内的情报站,巧妙地在茶楼酒肆散播杨秋兴做的龌龊事儿。悄然引导民意,积郁的怨愤如暗流涌动。
“听说了吗?杨监镇的小舅子,半月前,强占了东村王老汉家的军田,逼得老汉一家上了吊!”
“何止!城外那伙新来的马匪,怕是跟杨监镇有勾结,不然怎么专抢不给他上供的商队?”
“诶哟,这杨啥玩意胆子这么大?”
“这有什么不敢?幽州杨家那可是了不得的势力。”
“自从城寨有了监镇,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喽!”
……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流言如野火般蔓延。
而关于杨秋兴小舅子强占军田、逼死十几条人命的详细状纸和血泪控诉,也被匿名投递到了知寨官何琼的案头,连同一些确凿的物证。
一直对杨秋兴跋扈隐忍不发的何琼,当看着手中赵平派人秘密送来的通敌铁证,再听着窗外愈演愈烈的民怨沸腾,知道动手时机已到。
次日清晨,何琼终于不再沉默,亲自披甲,率亲兵直扑监镇衙门。衙门内的杨党羽翼尚未弄清状况,便被飞虎卫以雷霆之势,迅速控制。
整个过程不过半日,双塔城寨变天。
杨秋兴及其核心党羽下狱,家产抄没。一切看似是城寨数千军民暴乱,雷牙营内部忍无可忍的雷霆清算,而铁血军寨的身影隐于幕后。
消息传回,秦猛拊掌:“干得漂亮!告诉李山、王铁山,清理手尾,做得干净些。另外咱兴师动众,该我们的那份,一粒米都不能少!”
双塔城寨的何知寨,或许是受够了这被掣肘的局面,丝毫不留情面。处理手法竟与魏文如出一辙。把杨秋兴当众砍了脑袋来平息民愤。
余下党羽,该杀的杀,该充军的充军,所缴获的钱粮充作军资,同样大部分往幽州大营赵将军那里送,给秦猛和赵平各送上一份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