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还没碰到秦少琅的衣角,秦少琅便再次开口了。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马捕头,你今年三十有六了吧?”
马脸捕头动作一滞,皱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少琅没有理会他的不耐,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衣物,直视对方的身体:“每逢阴雨天,你的右侧腰眼往下三寸处,是不是会传来针扎火燎般的剧痛?痛起来的时候,整条右腿都发麻发软,使不上劲。”
此言一出,马脸捕头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脸上的煞气和嚣张,如同被一盆冷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惊骇。
这件事,是他最大的隐秘。这怪病已经折磨了他快五年,遍访名医都束手无策,只说是早年追捕犯人时落下的旧伤,无法根治。他正值壮年,却因为这个病,武艺大打折扣,仕途也受到了影响。
秦少琅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变化,继续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你以为是风湿,用过各种药酒、膏药,甚至找过跳大神的法师,可都没用。因为你的问题,不在皮肉,也不在经络。”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脊椎位置。
“是你第三节腰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错位,压迫了神经。所以,你时常会在夜里被痛醒,白天看似强壮,实则右腿发力时,总会慢上半拍。我说的,对吗?”
整个十字街口,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秦少琅。
刘三和忠义堂的兄弟们张大了嘴巴,他们只知道先生医术高明,却没想到高明到了这种“望而知病”的神仙地步!
苏瑾和苏瑜姐妹俩在远处的人群里,担忧的眼神也变成了全然的震惊和崇拜。
马脸捕头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秦少琅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精准地敲在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上。尤其是右腿发力慢半拍,这是他作为捕头最大的心病,也是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秘密!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再也没有了半分官威。
“我是个郎中。”秦少琅淡淡地回答,“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开粥棚救济灾民,也是我的本分。”
他向前走了一步,那两个原本要抓他的衙役,竟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脸上写满了畏惧。
秦少琅走到马脸捕头面前,目光平静如水:“你的病,我可以治。一副药,三次推拿,可保你痊愈,甚至比受伤前更胜一筹。现在,你还要带我去县衙大牢吗?”
这不是商量,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一边是无法根治的陈年顽疾,一边是所谓的“公事公办”。
马脸捕头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理智告诉他,维护官府的颜面,拿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回去还能跟李家领赏。可身体深处的痛苦和对痊愈的渴望,却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秦少琅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这恐惧,远比面对穷凶极恶的匪徒更加强烈。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即将做出决定的时候,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这诡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