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呆若木鸡的守军头上。
寂静被打破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陈武,也不是那些老兵,而是一个距离秦少琅最近的年轻弓手。他看到了秦少琅那三支箭矢带来的死亡,也看到了城下悍匪攀爬的狰狞面孔。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震惊。
“啊!”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吼,松开了拉得发酸的弓弦。
咻!
箭矢飞出,歪歪扭扭地扎在了一个悍匪身前的云梯木架上,连对方的油皮都没擦破。
然而,这一箭,却成了一个信号。
一个点燃了火药桶的信号。
“放箭!”
“射死这帮狗娘养的!”
城墙上,被秦少琅那神乎其技的三箭所震慑的弓手们,终于从极度的惊骇中回过神来。他们像是被注入了一股狂热的勇气,不再犹豫,不再颤抖,疯狂地朝着城下拉弓放箭。
一时间,箭矢如蝗,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虽然大部分箭矢都准头欠奉,但上百支箭矢同时覆盖城下那片狭小的区域,依然瞬间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攀爬在云梯上的悍匪们惨叫着,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坠落。
陈武大张着嘴,死死盯着秦少ong那只刚刚丢下长弓的手。他也是玩弓的好手,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也无法想象,有人能用一张普通的制式长弓,在瞬息之间,连发三箭,箭箭毙命!
那不是技巧,那是屠杀的艺术!
他再看向秦少ong,这个年轻人的侧脸在火光下冷峻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这一刻,陈武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一丝作为县尉的矜持,被彻底碾得粉碎。
这不是合作者,这是主宰战场的神!
“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陈武回过神来,对着身后的督战队咆哮,“滚木礌石,给老子往下砸!别让一个人爬上来!”
他的嘶吼声中,带着一股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狂热与信服。
城墙上的防御,在这一刻,终于从最初的混乱无序,变得有了一丝章法。民壮们嘶吼着,将一块块拆下来的门板、桌腿、石块奋力推下城墙。
城下,短暂的混乱之后,是更加凶残的疯狂。
“独眼龙死了!黑猴子也死了!”
“是城墙上那个穿灰袍的!”
“给兄弟们报仇!”
一个满脸横肉,身材魁梧得像一头熊的悍匪头目从人群后方挤了出来。他看到吊在城楼上的王承恩和李万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更多的却是被同伴之死激起的凶性。
“弟兄们!”他挥舞着手中巨大的开山刀,刀锋在火光下闪着嗜血的光,“谁第一个冲上城头,赏银百两!城里的女人,随便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况是一群本就亡命的悍匪。
“杀!”
“冲啊!”
悍匪们彻底疯狂了,他们不再理会头顶落下的箭雨和石块,顶着简陋的木盾,甚至直接用同伴的尸体作为掩护,更加凶猛地扑向云梯。
他们的攻击变得不再有任何章法,纯粹是以命换命,用最野蛮的方式,消耗着城墙上本就稀薄的防御力量。
秦少琅站在城垛后,冷静地观察着战局的变化。
敌人的战术变了,从试探性进攻,变成了不计伤亡的强攻。
他内心飞速计算着。
箭矢的存量正在快速消耗,民壮的体力更是有限,这种强度的防御,最多再撑一炷香的时间,防线就会出现缺口。
一旦有一个悍匪冲上城墙,带来的连锁反应将是毁灭性的。
必须升级手段了。
秦少琅的内心没有丝毫波澜,对他而言,这只是一场需要计算投入产出比的博弈。用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杀伤。
他转过身,走向陈武。
陈武正在用刀鞘抽打一个搬运滚木时脱力的民壮,看到秦少ong走来,他立刻停下了动作,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