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琅站在王家宅院二层的阁楼上,这里视野开阔,刚好能将小半个镇子的动向收入眼底。他看着那个从粮行方向跑出来的身影,消失在福来布庄的门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苏瑾端着一碗清水走上阁楼,递给他。
“先生,他们上钩了。”她顺着秦少琅的目光望去,声音清冷。
“鱼不大,但够肥。”秦少琅接过水碗,一饮而尽,“钱通自以为是猎人,却不知自己早已是别人的猎物。”
苏瑾看着他清瘦却挺拔的背影,心中那丝不安渐渐被一种奇特的安定感所取代。这个男人,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每一步都充满了无法预测的深意。
“先生是想……引他出招?”
“不。”秦少-琅转过身,深邃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锐利,“我是要让他知道,这黑石镇的天,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想用一口看不见的锅把我们困死,那我就把这口锅,掀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森然。
“而且,我还需要一块磨刀石,来试试我这把刀,究竟还利不利。”
福来布庄的后堂,气氛压抑。钱通肥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梨花木桌面,每一次叩击,都让一旁的孙掌柜心惊肉跳。
“一百石糙米,现钱交易?”钱通眯着那双小眼睛,语气听不出喜怒,“他倒是真敢开口。”
“是啊,钱爷。”孙掌柜点头哈腰,冷汗浸湿了后襟,“那汉子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善茬。我不敢当面回绝,就说要清点库存,这才脱身来向您禀报。”
钱通冷笑一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这是条过江龙,想在我这小池塘里掀起大浪啊。先是断他木料,他又找上了石老头;再想断他口粮,他反倒要来买我一百石米。这是在向我示威呢。”
“那……钱爷,咱们怎么办?真卖给他?”孙掌柜小心翼翼地问。
钱通放下茶碗,发出一声轻响:“卖,为何不卖?他要演戏,我就陪他演。不过,这一百石米,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他凑到孙掌柜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孙掌柜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惧怕逐渐被一丝阴狠取代。
“钱爷高明!这招釜底抽薪,保管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钱通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王家旧宅的方向,眼神阴鸷。他自认在黑石镇经营多年,早已根深蒂固,没想到会冒出这么个不知根底的硬茬。既然对方不肯安分做个过路客,那说不得,就只能让他永远留在这黑石镇了。
……
王家宅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