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酒钱通冷笑一声,脸上的肥肉都在抖,“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废物,拿什么酿酒?拿那些糙米吗?他酿出来的东西,只配喂猪!”
他现在一听到“秦少琅”三个字,就感觉心口被人拿刀子捅。
“滚!都给我滚出去!”他暴躁地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
等所有人都退下,钱通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个脸,他丢不起。这个仇,他必须报!
他思索了许久,眼神里的怨毒和疯狂越来越浓。最后,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暗格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短衫,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他没有在镇上停留,而是趁着夜色,一头扎进了通往县城的山路。
他要去见一个人。
一个能让秦少琅死无葬身之地的人。
天色微亮,王家旧宅的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
秦少琅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他正伏在一张临时拼凑的木桌上,用一截木炭在泛黄的草纸上写写画画。纸上是些奇特的图形,比石老头见过的任何木工图纸都要复杂精细,有管道的走向,有桶身的尺寸,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符号标注。
新的一套蒸馏设备,必须在三天内造好,而且要比第一套效率更高,出酒更稳。
苏瑾起得同样早,她正指挥着李虎和王五,将一袋袋糙米搬到院子角落,用石磨脱去谷壳。哗啦啦的谷物流淌声,混着石磨沉重的转动声,构成了这个清晨最有烟火气的声音。
李虎一边推着磨,一边偷偷瞄着西厢房的方向,那里封存着昨夜剩下的半坛“烧刀子”。他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嗓子眼又开始发干发热。
“先生,”他忍不住冲着秦少琅的背影喊道,“就那点酒,真能让咱们发财?”
秦少琅头也没抬,声音平淡地传了过来:“财发不了,命能保住。”
李虎一愣,挠了挠头,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手上推磨的力气更大了几分。
苏瑾看了秦少琅一眼,她懂他的意思。在这乱世,钱财是祸根,唯有将钱财迅速转化为实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这“烧刀子”,就是他们换取实力的第一块敲门砖。
她走到秦少-琅身边,轻声问:“米都准备好了,今天就开始泡吗?”
“嗯,按昨天的法子,用量加三倍。”秦少-琅放下木炭,拿起图纸吹了吹上面的炭灰,“告诉王五,让他今天再去一趟县城,多买些青皮葫芦回来,半斤装和一斤装的都要。”
苏瑾应下,转身去安排。她做事总是有条不紊,让秦少-琅省了不少心。这个临时的家,正在她的打理下,慢慢有了秩序。
……
与此同时,蓝田县城。
一夜未眠的钱通,狼狈地站在一座气派的宅邸后门。他身上的绸衫沾满了泥土和露水,头发散乱,完全没了在黑石镇作威作福的模样。
他塞给门房一锭分量不小的银子,点头哈腰地说了半天,才被领了进去。
穿过几道回廊,他在一间书房里,见到了正悠闲品着早茶的县尉,王普。
“钱掌柜,何事如此慌张?”王普放下茶杯,眼皮都未抬一下。他三十多岁,面皮白净,留着一撮山羊胡,看起来像个斯文师爷,而非掌管一县兵丁的武官。
“王大人!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钱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起来说话。”王普皱了皱眉,很不喜欢他这副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