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京城西郊的一片连绵山脉,自古便是皇家园林和寺庙道观的聚集之地。
静心庵,就坐落在西山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山坳里。
这里原本是一座前朝废弃的尼姑庵,后来被一个居士买下,重新修葺,成了他清修的场所。
因为地处偏僻,香火并不旺盛,平时除了附近的山民,很少有外人前来。
可今天,这座清净的尼姑庵,却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清晨,天刚蒙蒙亮。
十几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静心庵的周围。
他们一个个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鬼面,正是鬼面教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瘦,同样戴着鬼面的男人。他的面具,和昨晚那个被姜芷废掉的头目有些不同,面具的眉心处,多了一道血红色的符文,显得更加诡异和邪恶。
“都安排好了吗?”他开口,声音嘶哑。
“回禀护法,都安排好了。”他身旁一个手下低声回答,“庵里除了那个老东西,只有一个烧火做饭的哑巴婆子。我们的人,已经把整个尼姑庵都包围了,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很好。”被称为“护法”的鬼面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狠厉,“车三这个老狐狸,让我们找了二十多年。今天,总算是要落到我们手里了。”
“传我命令,动手!记住,要活的!他手里的那张地图,关系到谷主的回归大计,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十几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四面八方,朝着那座小小的尼姑庵扑了过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头顶不远处的山坡上,两道身影,正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来了。”陆向东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看这架势,至少来了十五个人,个个都是好手。领头的那个,气息比昨晚那个还要强上几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姜芷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紧张。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两个小巧的,如同耳塞一样的东西,递给陆向东一个。
“这是什么?”
“‘静心塞’。”姜芷解释道,“用蜂蜡混合了安神香的粉末做的。戴上它,可以屏蔽掉大部分的声音干扰,也能防止一些用声音传播的迷药和幻术。”
她知道,鬼面教的手段,远不止“炼尸术”那么简单。他们更擅长的,是用各种诡异的声波和药物,来迷惑人的心智。
陆向东将“静心塞”塞进耳朵里,果然,周围山林里的风声和鸟叫声,都变小了许多,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下去帮那个车三?”陆向东问道。
“不急。”姜芷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让螳螂和蝉,先斗一会儿。我们得看看,这个躲了二十多年的车三,到底有几斤几两。”
她可不相信,一个能从姜流和鬼手张那种人精手里,带着秘密安然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静心庵里。
一个穿着灰色居士服,头发花白,身形清瘦的老者,正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打着太极。
他就是车三。
虽然已经年过七十,但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都充满了道家的韵味,丝毫看不出当年的精明和狠厉。
忽然,他的耳朵动了动,打太极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缓缓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了院墙的方向。
“来了吗?”他喃喃自语,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吱呀——”
尼姑庵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十几个鬼面人,鱼贯而入,将小小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那个护法,一步一步地,朝着车三走来。
“车三,二十多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会享受了。”他沙哑地笑着,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车三看着他,平静地收回了招式,站直了身体。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鬼面教’的黑煞护法。”车三淡淡地说道,“怎么?你们的谷主还没死心?还想找那个虚无缥缈的‘天门’?”
“大胆!”黑煞护法怒喝一声,“车三,我劝你老实一点!乖乖把地图交出来,我或许可以看在当年的情分上,给你留个全尸!”
“地图?”车三笑了,笑得有些悲凉,“你们找了二十多年,难道还没明白吗?根本就没有什么地图!”
“胡说!”黑煞护法根本不信,“当年,就是你,帮着姜流那个叛徒,从长生谷的禁地里,偷走了那张用天蚕丝绘制的星图!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星图?”车三摇了摇头,“那不是什么星图,那只是师父他老人家,随手画的一幅涂鸦罢了。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骗过你们,骗过所有人。”
“你放屁!”黑煞护法彻底被激怒了,“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给我上!把他给我拿下!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十几个鬼面教的教众,立刻如同饿狼扑食一般,朝着手无寸铁的车三扑了过去!
车三看着扑上来的众人,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他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